几下,想呵斥两句,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她起身走到高洋身边,伸出温暖的手臂,将儿子轻揽入怀,声音轻缓,却也透着几分无奈:“你以为,娘能有什么办法?你阿爷又能有什么办法?这世道已是如此,天下流民万千,就算是咱们娘俩把这王府拆了,又能救得了几人?要怪,就只能怪这天下人,生不逢时罢了!”
“那就拆了这天!砸了这地!重造一个不让孩子被吃的世道!”高洋在母亲怀里,流着泪,有些任性的号淘道。
娄王妃身子一僵,缓缓低下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怀中的这个次子,良久,才伸手替他拭去小脸上的泪水,用略带着些嗔怪的语气缓缓道:“你是要拆了咱自家的天?砸了自家的地?让你爷娘兄弟和这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都去饿死?净说些浑话!唉,你记住了,此次济州灾变,非你阿爷之过,亦非陛下之过,实是国策之失。乐儿,你可知以我大魏幅圆之阔,天下有多少个济州?又有多少饥民?我魏境之内多少大族?又有多少豪强?咱们管得过来吗?”
说罢,娄王妃哀叹一声,看向门外雪地的目光有些游移,像似喃喃自语的道:“乐儿长大了,娘高兴。娘又何尝不能明白你的心情?你知道吗?娘与你阿爷,自小都是在北地边塞长大的,比今日城外更可怕的炼狱般的日子,我们却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言及于此,似乎又想起了过往,娄王妃的眸底滑过了一丝悲伤,她想了想,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低头柔声对怀中的儿子道:“也罢,娘今日便和你讲讲,娘与你阿爷当年亲身经历过的那个地狱”。
望着门外的漫天飞雪,娄王妃的眼神有些空洞,下意识的用身上的大氅裹紧了高洋,声音也有些飘乎了:“这事一晃都过去十五年了,现在想起来,娘心里仍然是痛得厉害。
“乐儿啊,你知道北地有一个叫怀朔的边塞小城吗?呵,那里就是娘和你阿爷出生的地方。在娘少时的记忆里,那里曾经是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是蓝天白云下的羊马成群,是温暖如煦日般的亲族邻里……那里,连空气中都带着雨后泥土的清香;娘和你阿爷,时常在城外的草原纵马,也在城里的街市逐闹;对了,那里的夜晚可美了,特别是站在城墙上,能看到月光如华,繁灯点点;娘那时最喜欢陪着你阿爷去城楼,围坐在薪火旁,一边看那满天的星辰,闪啊闪啊,一边看着你阿爷和司马叔他们几个喝酒笑闹……那是娘记忆里,最美的一段时光。可是你能想象吗?如今娘只要一听到怀朔,眼前浮起的,却只有残垣破壁和肆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