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有一只长满黑毛的爪子伸到了船上,朝做饭的嫂子讨要吃食。嫂子不得已,舀了一勺子炒蚕豆给它,把那水怪烫得吱吱乱叫,兀自不肯放手,抓着炒蚕豆回江里去了!」
听这小厮说得活灵活现,白衫文士脸上也显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来,复又压低声音问道:「那水怪长得什么模样?」
小厮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那水怪的身子在船外,只伸了爪子上来,小的唬了一跳,手脚都酥麻了,哪还敢伸头出去看?」
他说着还伸手紧紧抓住了白衫文士的胳膊:「老爷千万别过去,若有什么闪失,小的万死莫赎!」
白衫文士疼得一咧嘴,连忙奋力挥袖甩开,只是瞧着自家小厮眼泪汪汪的模样,倒也不好再开口苛责这个忠仆。
他伸着脖子向船尾方向张望了半晌,见船娘依旧好端端地站在灶边忙活,这才略略放下心来,沉声向小厮嘱咐道:「即便真有什么水怪也无妨,它既是朝船娘讨要蚕豆,想必是个吃素的,应当不会害人。你莫要再声张,等船一靠岸,咱们就立刻走得远远的,接下来几天改走陆路便是。」
小厮闻言,立刻就
有了主心骨,狠狠点头道:「我听老爷的!」
白衫文士没再理他,而是下意识就瞥向斜对面的少年,却见那少年也正一脸微笑地瞧着自己。
他不由一愣,随即向对方拱手行礼道:「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这位白衫文士口中的少侠自然便是齐敬之了。
他出了巢州城之后就向东而行,靠着焦玉浪的钱袋,一路上或船或马、吃喝不愁,原本还想换一身衣装来着,可转念一想,这是故人所赠,又没什么特殊标记,委实不必因噎废食,真要是与庆元子、辛长吉等人以及那几位山客狭路相逢,穿成什么样子都是白搭。
待到他小心戒备着行了数百里,一路出巢州、入均州,身后始终不见再有人尾随追来,一颗心便算是彻底放下了。
面对白衫文士的主动示好,齐敬之当即抱拳还礼:「方才船尾确实有异物跟随,眼下已经远去了,想来没有大碍。」
不知怎的,白衫文士听他这么一说,心情登时安定了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容:「在下韦应典,此前在京中任礼部郎中,如今辞官出京,回均州洵阳郡祭祖,不知少侠高姓大名?」
「哦,原来是韦大人。」
齐敬之笑道:「在下麟州怀德郡齐敬之,山中猎户、一介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