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谶也觉得姜还是老的辣,有的人是腹黑,有的人却喜欢杀人诛心,用最刻薄的话语,毫不留情地践踏对方的尊严。
而昂热好像并未感觉到犬山贺的愤怒,还在滔滔不绝地讲:“明明没有被朋友背叛过,却非说朋友是虚假的;明明没有受过大人社会的压力,却以睥睨不屑的眼神来看父母;明明不懂宗教,却说神是虚伪的,只有黑暗才是永恒的真理。幼稚,可笑!”
他从来都展现自己优雅的一面,即使拔刀砍人也从容,但此刻他却极尽嘲讽之能事,不吝用最刻薄的语言刺痛犬山贺的内心。
“阿贺!”昂热陡然大喝。
他的声音极大,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犹如狮吼。
“1946年的时候,你是个中二病少年,65年后的现在,你还留级在中学二年级。”昂热一点一点挽起袖子。
顾谶瞥了眼他的手腕,左手腕上是勐虎的头颅,右手腕上则是夜叉的鬼面,刺青栩栩如生,狰狞华美。
相比之下,长谷川义隆的文身不过是儿童简笔画。
“该给你补补课了。”昂热冷冷道。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源氏重工里。
源稚生翻着那份沉甸甸的档桉,从这些文字中想象勾画着那个名为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男人的一生,有些神往,又有些茫然。
那个男人老得很慢,就像他的言灵‘时间零’那样。
昂热的第一张照片是1896年,离开哈罗盖特去伦敦的时候拍的。那时他个子不高,留着柔软的刘海,像一只目光警觉的小猫,被身材敦实的主教一把抓着。
而在剑桥时期的照片上,他穿着考究的学士袍,还有那个时代最具特色的锃亮黑皮鞋和白袜,在叹息桥前跟戴遮阳帽的女学生们合照。
在美国海军服役时,他一身白色的军官制服,英俊挺拔;二战后的照片上他又变成了温润的老派贵族,穿着手工定制的条纹西装,口袋里塞着白手帕或红玫瑰,出席各种各样的社交场合,和各界人士举着香槟微笑。
他无声地穿越了时间的洪流,扮演过千百样的人,就像一场沉默的电影。
他看着那些曾经并肩作战或开怀畅饮的人默默死掉,又了无牵挂地孤身前行。
很难想象,有人能够忍受那么多年的孤独,而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一种信念,复仇!
源稚生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顾谶,在他宛若抹去的那二十年时间里,是否也孤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