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乃明他们在福建省内走走停停,一连数日也没走出十里地。
六百里加急的奏本,却先抵京了。
年后复朝本来大家每天上朝都还是高高兴兴的,毕竟才过了节,就算从前有什么仇结什么怨,好像过了个年也都淡忘了,只要不是你死我亡的矛盾,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可这日太极殿上,气氛凝重到无人敢大口喘气。
连沈殿臣都屏气凝神,恨不得退到众臣工最后去,干脆别叫昭宁帝看见他,想起他。
是因为姜承德于金殿之上语出惊人,御前直奏,奏的是远在凉州的皇长子安王赵清多年来与福建官场里外勾结,当年福建官员侵吞修河款,便有一大半的银子是入了彼时的孔家,而这笔银子又被孔如勉以各种各样的由头进献给孔氏一部分,留给赵清一部分。
直到孔家出事被抄查,那笔帐是烂账,他曾近无意中看过两眼,没当回事。
福建出事之后,他突然想起孔家的烂账,多方查探之下,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且他不是空口无凭,红口白牙翻说而已。
安王妃王氏的亲娘舅曾任福建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福建三司之中,涉案官员拢共不过五人,其中就有他。
钦差行专擅之权,人是已经被问斩的,但有赵乃明和杜知邑早前送回京城的奏本为凭,有据可查。
这是确凿的。
而且他言辞凿凿,说有人证。
至于是什么样的人证,自是不会提到金殿来审来问。
昭宁帝本来就是个疑心病重的人,经福建一案,闫达明为罪魁,便就越发令他近乎对所有人失去信任,也失去耐心。
这其中当然包括赵清兄弟。
何况赵清为什么匆匆封王、成婚、离京,这都是一年之内发生的事,没有人会忘记。
赫赫扬扬的国公府,一夜之间大厦倾颓,那本来就是触及天子底线的事,事同谋逆。
姜承德是算准了人心,更算准了帝王心意。
纵使昭宁帝会怀疑他是为赵澄铺路,但他金殿首告,就是没打算给自己留什么退路。
如果事情查证一番,是他诬告,对他而言,没好果子吃,还会连累宫里的姜夫人和赵澄。
天子权衡再三,本就会对他今日这番言辞更愿意试着去查证的。
案子交归刑部,司隶院头前那么喜欢冒尖,这回也不出头了,更不往身上揽事儿了。
昭宁帝脸色难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