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谧。
楚维琳坐在床边,静静望着老祖宗。
柳氏无声落泪,直到外头天色渐渐暗了,她才缓缓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这是太阳落山了?”
楚维琳回过神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素水持灯台进来:“刚过午时,外头起了云,要落雨了。”
楚维琳刚要说什么,殿外一阵嘈杂声。
太后快步而来,甚至是挥开了几个想扶住她的宫女,她似是刚刚醒来就听闻了噩耗,只简单披了衣服,连头发都没有梳理整齐。
太后看也不看楚维琳与柳氏,径直到了床前:“安阳?安阳!”
老祖宗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太后的身子晃了晃,伸出手去握老祖宗的手,已是冰冷一片。
泪水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下,太后喃喃道:“安阳,你竟然会走在哀家前头。”
楚维琳嗓子一涩,她看得出,太后的那份悲戚不似作假。
只有年老之人才懂生死,明明她才是一只脚进了棺材的人,却不得不看着安阳逝世。
悲伤之情满溢,长公主进来的时候,几乎被里头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扶了太后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下:“母后……”
太后摇了摇头,止住了长公主劝解的话:“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些话,这数十年,哀家听了无数次了。”
长公主微微皱眉,垂下了眼帘。
“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比这个更伤人的了。对你来说,安阳是你姐姐,也是一个四代同堂的老人了,但对哀家,安阳是哀家的侄女。”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经常想,为何要活这般久,留在这世上,看着一个一个人从哀家身边离开。先帝留下多少子女,可到如今,还在的都不超过一个手!哀家送了多少人!哀家不想再送了……”
长公主低着头,在太后跟前蹲下来,双手叠在太后的膝盖上,嗫了嗫唇,眼中聚了泪花。
她是先帝的长女,她看着弟弟妹妹们出生,不管后宫里头有多少腌臜事情,也不管幼年时她和他们是疏远还是亲密,但那都是血亲。
夭折、病故、服罪……
这数十年,她站在太后的身后,太后送走了多少人,她就送走了多少人。
如今剩下的,就只有她、圣上、崇王和德王,只有四人了。
一只手都不全了。
似是察觉到了长公主的心情,太后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