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震天响起,在三猿峡山涧之中滚滚回荡。
一条迤逦弯曲的天堑通途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甲骑兵,那军队如同片刻不息的海潮,浪浪翻滚,一波一波簇向远方。
魏翀拔出腰间长剑,一扬手,嘶吼的语声飘荡在滚滚黄沙之中:“朝着三猿峡门给我冲!”
雷霆般的马蹄声轰隆隆奔驰在山涧,众人奋力朝两柱环开似门户的山崖冲去。
在这支虎狼之师后方一里开外,居然还有阵阵马蹄掠起的烟尘。
初一伏在右方一处凹凸的山石上,双目眯起,仔细辨认后方那片黄沙。他的对面正是双柱门户之一的山崖,再朝山柱腹地深入,便是阻断视线的一线天。耳畔传来夹杂着马嘶长鸣的吼声,他心中一滞,微微叹息一声:这魏大人倒是个仗义的人。
魏翀等人仔细翻过悬崖后,留下初一,他口中的“阿成”小子,和几十名重伤的残弱步兵殿后——其实就是从崖顶上翻下来,等他们赶到时,战争估计已趋近尾声。
那魏翀临行之时还叮嘱初一:“阿成,我若不能回来,你拿着我的腰牌,好生去吧。”
尾随魏翀的彪悍之师越来越近,初一在风尘之中辨不清人数,单是听这声响,便知力量超过了魏翀和马连城。
当前一人大耳垂肩,面容方正,头盔襥头两侧雕饰一层圆形饰物,一段三层扇行毡巾飘荡在身后,他的右手横握一方长朔,左手催马急拍。彼时初一并不知晓,这是时下辽人通行的装扮。
那人身后均是隆鼻高额的骑兵,一眼扫去,铠甲重重,摩擦生光,和马蹄一起轰隆作响,那马匹也披挂上寒气森森的银甲,远远滚着刺眼的光芒,透出铜墙铁壁般的肃杀之气。
即使不懂军法谋略之人,也可看出这支军队的强大剽悍。初一不禁暗自担心,双目急急在地上逡巡,但烟尘滚滚,哪里还能让他辨认出吴三手的身影?
初一差不多像折足雁,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这么愚蠢!居然听任吴有跟随自己潜入军营,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外间被秋叶封杀的武林固然艰险,也好过目前这刀头舔血的军旅生涯,尤其在这浓烟滚滚的战场上,吴有即使有武技傍身,也难以寻得到安身之地……”
吴三手一直是魏翀手下的帐中文书,掌管地图史册,排山寻道,一路当先。刚才初一和他同一营帐的老兵交谈,得知“吴文书不知不觉走至前方,不见踪影”的消息后,心下大惊,忙沿路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