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善宝五岁,心智已开,父亲请了老师教她诗词文章,关于如何用韵对仗,老师在上面摇头晃脑的讲:“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善宝在下面摇头晃脑的接:“酒对肉,油对灯,冯娘对水桶。” 神思敏捷,韵律整齐,只是老师不明其内涵,问她是什么意思。 善宝答:“有酒不能没肉,没油如何点灯,冯娘腰粗像水桶。” 然后她被老师用戒尺打了手心,因为冯娘是她师母。 再然后,老师被她爹用药箱打了脑壳,因为她是她爹的宝贝。 有了父亲的支持,自此后,善宝笃定有酒必须有肉,就像有男必须有女,虽然酒和肉在一起生不出孩子繁衍不了后代,但酒和肉在一起能生出豪情繁衍出好汉。 此时幕天席地,大口吃肉,善宝不免触景生情,想起昔时往事,她慢悠悠吟咏:“酒对肉……” 胡子男朝她举了举皮囊:“你也喜欢吃酒?” 善宝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个原来是酒囊,我还以为是装水用的,不过我不吃酒。” 胡子男鼓励她:“夜里冷,吃一点会暖和。” 善宝应景的打个冷战,身上还裹着那件皮毛鹤氅,风渐止,气息更凉,想着这一夜难捱,她半推半就的道:“会不会很辣?” 胡子男摇头:“相反,很甜,但是……” “那就吃一口。”不等他说完,善宝长倾身子拿过他手里的酒囊,试探的抿了一小口,没觉怎么甜,却也不甚辣,苦涩涩的,然后递给胡子男:“你也吃。” 胡子男想了想,随即接过酒囊高高举起,于自己嘴巴一尺远的距离倒将下来,水柱直接流进他口中,绝无旁溢。 神技惊人,善宝看得呆呆的,见他半躺着,身子微微后仰,长衫似一枚硕大的落叶铺在地上,乱发遮脸,一水倾泻,何其洒脱何其恣意,若不是因为那一脸的络腮胡子,他或许是个美男,善宝有种想冲上去一根根拔去他胡子的冲动。 忽而怀疑,他悬空喝酒会不会是嫌弃自己先喝过,碰过酒囊? 其实人家是尊重她罢了。 坏心思起,她就抢过酒囊再喝一口,然后再递给胡子男,就这样推杯换盏似的你一口我一口,且她不停催促,频繁交换,酒囊即将空时,轮到胡子男喝,嘴对着酒囊的口…… “哈哈,你碰到了!” 善宝大笑,完全一种奸计得逞的兴奋。 胡子男也就是那么须臾的怔住,什么都没说,若无其事的拈起一根枯枝去拨弄火。 善宝发现,他的手指修长,那是高门大户才能养成的好看。 有一阵相对的静默,只听柴火哔剥,善宝偷望对方,见他盘腿而坐,身子挺直,眼睛专注着面前黑幽幽的山峰,一副入定的沉寂。 孤男寡女独处,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