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客栈公众之地,到底夜深,四下归于寂静。
三春钻入被子,一股难闻的气味扑入鼻孔,她忙将被子拉下,再问:“王爷睡哪里?”
允礼晓得她的小心思,手一指地上:“我随便哪里都成。”
三春道:“地上凉。”
允礼轻笑:“大男人,即使是刀山火海也去得,莫说打地铺了,实在不成我可以坐在椅子上睡。”
三春吃惊状:“坐着睡?那不成了马!”
允礼快笑出声来:“马是站着睡觉的。”
犯了基本常识的错误,明明有些尴尬,本着输人不输阵,三春撇撇嘴:“站着睡和坐着睡,就像五十步笑百步,没多大区别。”
允礼纠正道:“还是有区别的,站着睡是马,坐着睡是人,人和马岂能混为一谈。”
三春轻嗤:“马虽是畜生,却比人听话。”
允礼知道在影射他,道:“马是听话,身为马,只需听话就够了,可是人却有人的考虑,方方面面的。”
这男人,从来都是沉默寡言,今天却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了,三春颇有些理屈词穷的羞恼,不再言语,往床上躺了,见允礼坐在桌边,取了茶壶自斟自饮,他端着茶杯的样子与众不同,侧面看犹如一幅画,他喝茶的样子亦是与众不同,没有李忠那种咕噜咕噜之声,嘴唇和茶碗衔接时,三春竟有些莫名的冲动,恨不得自己变成那个茶碗。
此念甫一起,脸疼的红了,扪心自问,自己虽然从小不受父亲管教母亲约束,到底也是大家闺秀,缘何最近一直渴望深入允礼的怀抱,哪怕被他一口吃掉也心甘情愿呢?
使劲的想,或许,这便是所有人都共用的,人在将死,总希望不留有遗憾,而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允礼,即是自己此生乃至下辈子下下辈子,最大的遗憾。
凄然一叹,却也无计可施,又不知道该如何勾引男人,阖上眼睛假寐,头发业已干了,只是经过雨水的冲洗,硬邦邦的难受,也没梳理,乱糟糟的,衣裳虽然干了,还有风雨的痕迹,猜想自己现在定是丑急了,忽然开口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允礼顿住,权衡该如何回答合适。
说她很美?男人称赞女人,总让人感觉暧昧。
说她很丑?即使是真丑,男人这样说女人,未免有点不君子。
斟酌下,方道:“还好。”
不偏不倚,中庸。
三春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知他是在硬撑着,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