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叩门声响起。
门外人以英文轻声说道:“安德烈先生愿意将浴室借给女士用。周围男士已经遣去隔壁,您有三小时时间可以自由使用盥洗室的一切。应您的需求——更换的衣物也已经备好。”
罗文听完,突然压低声音问:“这安德烈先生有姓氏吗?”
“有。东岸的克劳馥。”
“克劳——”
“克劳馥算什么?这船上还有十几名姓穆伦伯格的刻薄白鬼。”
那女人给那大名鼎鼎的排华德裔姓氏吓得噤了声,“那么这德国口音的医生,恐怕就是穆伦伯格的家庭医生了……”
“我已同他们讲,这生了疔疮的女仔梦卿是你回乡成亲那年留在广东乡下的小女。你不同她去,难不成让我这唐人街鼎鼎大名的老鸨子去自投罗网?”
那叫罗文的妇人不则声。
老鸨子抻长了脖子,以一口蹩脚英文高声回应:“她在睡觉。睡觉的人很沉。等一等,先生,等一等。”
一边说着,那老辣目光瞅准了,满戴宝石的手一抻,只管去揪少女那苍白纤细的腕上光可鉴人的沉甸玉镯子。发了狠,却没揪下来。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去,两手一齐使劲去掰。舷窗的光里反射出一张侧影,那侧影上点缀了满头的首饰与一只狠戾的鹰钩鼻子。
罗文冷眼看着,突然问:“我跟你走这一趟,你抽我几分成?”
“你名下过境一个女仔,可从我处抽她五成卖身利——先别急,连我也只拿两分。走这一趟到埠金山的船可不比往年,也不比从西雅图入境那么便利。天使岛海关可是专为黄人设立的,这三分自然要留待打点白鬼警察。否则你你以为钱哪赚的这么容易?”
如今形势下,黄种人从旧金山天使岛移民站入境越发艰难。偷渡者过境美国只能走西雅图,再转火车返回旧金山。若非已事先打点好大副与船员,几名中年男女携二十几名女仔根本无任何远洋邮轮肯收留。
幸而老鸨姜素背后一道链条,几乎牵动了半个旧金山华埠最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止收买这艘santamaria号豪华邮**副与几名水手,打通驻广东美国大使馆,甚至将联邦警察与天使岛海关也打点妥当。
罗文沉默一阵,又问老鸨:“她相公买给她那张去到温埠的头等船票,你骗过来后,卖了八十块大洋吧?”
老鸨被她点破,心虚又气恼,连声调也提高三度:“少不了你的!”
罗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