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琅一动,容珏也从座椅上起身,乌红的袍子微抖了下,身长如玉,几步便追上了姜琳琅的步伐。
“容珏你出来!”
行至门口,但见方宓一袭白衣,面容憔悴不堪,那深陷的眼窝可见是好些日子没有睡过好觉,她手里提着剑,指着门口要驱赶她的小厮,“滚开,让我见容珏!”
“我在这。”容珏只是冷淡地抬手,示意小厮和护卫退开。
面无表情地看着行为有些癫狂的方宓,语气冷淡不含一丝温度。
方宓手里的剑晃了一下,她呆了一瞬,顺着声音看向台阶上,一袭红袍,容颜绝世,气质阴冷的男人,脸上有一瞬的恍惚。
随即那恍惚便被深沉的迷恋与痛恨取代。她瞪着红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容珏,语气充满了质问和愤恨,“容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对我!”
大冬天的,她就穿个单薄的白裙子,愤怒使得她憔悴的面容微红,唇冻得青紫,浑身颤栗着,不知是冷的还是怒的。
全然没有姜琳琅当初见到的那个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世家女的样子。
周围围了些看热闹的百姓,但估摸着是忌惮畏惧容丞相的“恶名”,不敢指指点点,只好奇地望着,偶尔低头十分小心地细声讨论一两句。
而容珏,微抬的下巴线条优美,与台阶之下的方宓,宛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两个世界。
“不为什么。”
他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方宓的狼狈可怜动容,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事实上,他的行为和语言都是这么表现的。
料理方之洪,不需要理由,全凭他开心。
方宓再是愚钝也看得出他眼底这份淡淡的不屑和无动于衷的冷漠,她往后趔趄两步,面上血色尽褪。
“你害我家破人亡!我爹被关押在天牢,我娘卧病在床——陛下要整个方家的性命!容珏,你好狠,你好狠的心啊!”方宓手颤着,剑身都握不稳,眼泪顺着眼眶一行行地流下。
家中突逢变故,将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女击垮,一夕之间从被人奉承巴结的大家闺秀沦落到被拘府邸的丧家之犬。
而这些,都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
她如此痴迷过,至今都不能自拔的男人所赐!
方宓的恨太浓烈,姜琳琅微启唇溢出一丝叹息,不知该是为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戏剧变故感到好笑可叹,还是为她现在这般模样感到一丝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