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宝殿和曼君的对话,弘历不可能毫无保留的告诉弘昼,但圣祖和贵妃的举动,他却稍微多添补了几句。
东暖阁内又静了,李怀玉几乎是贴着门上,竖着耳朵想探听里面的情况。
凝目盯着两箱东西,弘昼游神了一阵,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猜想,以玹玗的布局,定然是算准弘历会停捐纳,鄂昌所受的孝敬就会骤然减少,且西林觉罗府多了不少会花钱的女人,又让骆均的长子领着鄂昌花天酒地,就在这种花钱如流水的情况下,时逢年节关口,便是自家的花销不算,对下的打赏,对上的送礼,狐朋狗友间的往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短时间内,如何能弄到一大笔银子?
收取各方的孝敬,是旧时财路,可惜鄂尔泰在乾隆帝面前,似乎不是很被待见,央求其办事的人越来越少。而鄂尔泰一党为求官、平事、撤折子的辛苦银,也算是一条财路,但眼下捐纳刚停,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保不齐这位刚登基的皇帝为了展现抱负,还会不会玩出其他手段。
在鄂昌自觉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只要有人稍微在其耳边吹点歪风,鄂昌定然会照做。
比如,告诉他琉璃厂的袖云居造假技术一流,自己就曾用赝品掉包家中真品,然后去当铺换了银子应急,袖云居的工艺精细,一直没人发觉古玩有问题,等手上周转过来了,再把真品赎回来,这就神不知鬼不觉。
而紫禁城里多得是古玩,很多被封存在广储司库房几十年,都不曾有人注意到,所以鄂昌只要掉包几样,就不愁没银子花。
这种旁敲侧击的教唆,完全不着痕迹,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但鄂昌的荒唐行为,显然已经引起鄂尔泰注意,说不定也已识破了玹玗的计策,所以才会那般紧张。
且刚才广储司的总办郎中,偷偷告诉弘昼,这些物件三天前就已经取出来了。
因为宫里人都知道,待元宵过后,皇后要迁居长春宫,贵妃要移入储秀宫正殿,是要多添些玩器。
玹玗的布局算得上巧思,鄂尔泰的应对也是绝妙。
后宫妃嫔心情不好时,难保不砸个瓶子,摔个罐子,贵妃身份尊贵,就算皇帝也不会跟她计较,便是有人想做文章,一堆几乎被敲成细末的破瓷片子,又如何拿来较真。
既然对手已经有所防备,那继续穷追猛打,逼狗跳墙,却非明智之举。
“这件事就交给内务府。”弘历眉头紧蹙,斟酌道:“但是鄂昌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