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内南城,镶蓝旗佐领讷尔布府邸。
“三者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矣。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
悠扬的诵读声从荷塘畔的水榭传出,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小,静默了半晌,突然听到啪地一声,像是书卷被重重的甩盖在桌上。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荃蕙厌恶地撇了撇嘴,随手抓起桌上果盘中的一个梨,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还嘟囔地抱怨道:“卑弱、执勤、继祭祀,要做到这三点才能让耻辱远离自身?呸,这根本就是在自我羞辱嘛!还卑弱第一,不过就是刻意讨好男人的混书,女人要是都这样,男人还不更无法无天啦。”
出生在老辈的旗人的家庭,虽然也是自幼读书习字,却从未看过这类书。可自从那次复选回府,父亲就命她熟读女四书,常听说脏唐臭汉,宋若莘撰著的《女论语》,和班昭所著的《女诫》就被排到最后。
前几个月,读明成祖徐皇后的《内训》,还有王相之母的《女范捷录》,已经是无名火起三千丈,今日再一翻开《女诫》,那第一条就让她大为反感。
《诗经小雅》中说: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
此言分明就是重男轻女的胡话,班昭既为一代才女,又曾教授于皇后,应该为女人争气才对,怎么还把“弄璋弄瓦”引为典故理据。
想想那汉室江山,先有临朝称制的吕雉,后有兴国继世的邓绥,这两位执掌天下,缔造盛世的女人,若也是顶着“卑弱曲从”的枷锁做人,岂能驾驭朝中文武官员,于乱世中执政。
忽然,有脚步声由远至近,荃蕙连忙翻开书,装模作样的继续规矩诵读。
“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私事,不辞剧易,所作必成,手迹整理,是谓执勤也。”
水榭的门被推开,穿着翠色棉袄的小丫头缓步上楼,手中捧着一套新裁制的锦袄,和刚送来的首饰,这些都是为万寿节,入圆明园赴宴所做的准备。
“xiǎojiě别紧张,是奴婢呢。”名叫彩绣的丫环是府中的家生奴才,作为荃蕙的贴身婢女,主仆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所以情同姐妹。
彩绣笑着摇了摇头,老爷交代了功课,可荃蕙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几个月下来,女四书只看了两本,可悄悄从琉璃厂淘回来的风月闲书,却是爱的废寝忘食。
岂知高门大户人家,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