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层层叠叠的无数个大小山峰,都笼罩在流光溢彩的晚霞当中。
谢必安提着手中的温热酒壶,行走在一条幽静的山间小道上。雨云刚刚散尽,成千上万株犹带湿意的修长青竹,将蜀山遮了个严严实实。
迈过一座由山石随意搭就的粗糙门户,谢必安张开嘴深深吸了口气,散落满山的初春凉意就此沁入胸肺,令人满怀清欢。
“春山无伴独相求,伐木丁丁山更幽。涧道余寒历冰雪,石门斜日到竹丘。”在脱去了精致繁琐的华贵王袍之后,谢必安的心性,仿佛也随着身上的素净长衫一同变得清爽了起来。眉眼含笑,谢必安抬起脚,跳过流经脚下的雪融溪水,不自觉朗声吟唱道:“不愁衣食无劳碌,脚下溪水任自流...”
“前朝风雨今朝散,更无一个肯回头?”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不太确定的嗓音自前方忽然传来,谢必安抬头看去,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山顶。
“吕岩!”谢必安一抬手,咧嘴笑道:“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吕岩斜眼一瞥,看到谢必安手中的竹制酒壶,不由眉头一皱,道:“谢必安,你烦不烦,我都说了自己不喜欢喝酒。”
耸了耸肩,谢必安抬脚踏上山巅巨石,指着身前的高山云木,谷底的流水暗花,大笑道:“好景配好诗,好诗下好酒!吕岩,你在这住了半个多月,却只是整日整夜的枯坐出神,岂不是辜负了眼前的大好风光?”
悬崖之前,双脚悬空的吕岩闻言颇感无奈,只能以双手撑地,为谢必安挪让出一个身位。
在经历了不愿回想的一年风雨之后,进入蜀地的吕岩,不仅慢慢喜欢上了身下的这座绵延山岭,也渐渐习惯了每个傍晚,都会携酒而至的谢必安。
“吕岩。”谢必安肩膀一歪,顶了顶身边又在出神的吕岩,好奇问道:“你怎么会直到这首诗的?难道是那个女夫子逼你背的?”
“谁?”吕岩闻言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谢必安指的是谁。摇了摇头,吕岩随口答道:“什么女夫子,王涟她不过是想让我多读些书,以此静心罢了。”
“哦?不是她教的,那你吕岩怎么会知道我谢家先祖写的这首诗?”
吕岩眼神一黯,下意识举起手中斟满的小盅。就像当日在立碑镇中,决议登山前一样,吕岩一饮而尽。
辛辣呛鼻,入口极涩,吕岩久久不愿开口答话。
看到吕岩这幅作态,谢必安默默地替他续满酒杯,来时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