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女坐在村外的小河边,手里拿着一枝蕨草,一边掉眼泪,一边在一片片的扯着枝叶。
这是江氏女出嫁前就跟娘亲学来的习惯,将蕨草上的细叶一片片摘下来,这一片表示爹会回来,下一片就表示爹不会回来,如此反复,摘到最后一片就会得出结论:出门在外的爹今天到底能不能回到家。
江氏女的夫君陈五郎,在新婚的第二个月就被征去修建护城河。
按照村长所言,做满一年的劳工可以有一月的假期回乡见家人。
她掐指算,陈五郎离开村子已经整整一年又三月有余。
月初的时候,村里嫁去邻县的一个同族姐妹带着同去修护城河的夫婿回娘家,却说不曾见过陈五郎这个人。
江氏女忐忑不安,天天揪着蕨草算夫君回不回。
偏偏蕨草看起来一样,枝叶不一样,这一枝数到后来是回,下一枝扯到最后又是不回。
邻村的宗庙有个巫祝,最善卜筮,只要给他一枚玉石坠子,他就会拿出一片发黄的乌龟壳拿出来,钻了孔,在上面刻上要问的问题,比如“我的夫君几时能回来?”,然后再把龟壳含在嘴里,取出来后念念有词的拿到火上烤。
江氏女的嫁妆,一对耳环一枚坠子,前前后后去见了巫祝几次,就已经变成了巫祝的财产,而她的夫君还是没有回来。
就在刚才,巫祝当着江氏女的面把龟壳用火烤了以后,孔的旁边出现了三条长短不一的裂纹。
巫祝沉着脸看了半天方道:“筮词为有咎,如此,陈五郎定是凶多吉少!”
若是要解灾,就要请巫祝做法事,还需要再给三枚玉石坠子方可。
江氏女已经身无长物,只有一枚陈五郎亲手给她挂上的平安扣玉坠。
这是她和他的定情信物,也是分别数年再重逢再议婚嫁时的凭证,她舍不得交给巫祝。
如果陈五郎真的回不来,那她连一件跟陈五郎有关的物件都没有了。
村头的大路静悄悄的,江氏女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数十趟。
听到一点动静就站起来跑过去张望,看到来人不是陈五郎,她又流着泪跑回河边继续扯蕨草。
乌云渐渐卷积,河边的风越刮越大。
暴风雨即将来临。
每到这个季节,一场大雨就能把回村的小石桥给淹没。
江氏女无奈,只能哭着回家。
家里还有十岁的小叔陈九郎和六岁的小姑陈十三娘在等着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