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苍莽。惨淡的灰云万里凝结,空中飘飘扬扬,竟然下起了雪。
林黛玉站在甲板上。
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触手冷极了。
岸边早已远了。环顾四周,茫茫的雪,茫茫的海。
雪与海,难分辨何处是交际。
王朝在哪里?家在哪里?
她不可自抑地想起,中年骑士——王子腾挥了挥手,他身后黑压压的,闪着尖锐的光——刀剑的光的“潮水”,一涌而上。
“上船去,黛玉。”叔叔说。
没有给她半分余地,立刻,就有自由军的将士,饱含歉意的将她硬是推到了甲板上,船员将她拉了上去。
叔叔挥剑,出身自由军的船员,迅速地将缆绳解开。
船在碧波里荡出。
自由军剩下的几千人,叔叔,却都还在岸上。
他们转过身,背对着她,背对着开出的船只。面朝着眼前凶恶的朝廷虎狼之师。身上蓝色的制服早就被鲜血染成了赤红。
这样的姿势,是守卫的姿势。
他们一路退守,最后,不能退的,是身后,载满没有战斗力的亲人、爱人、朋友们的船。
她最后的回忆,便这样定格在了港口一片血红的海水的情景。
一旁外有人来了。
是出身自由军的一个海员。
他满脸哀伤:“先生,请您节哀……大帅他……他不让我们向您透露消息。怕您……”
他不忍心说下去。
“怕我什么?怕我知道叔叔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广州,只是以自己做饵食,吸引朝廷主力,以便保留广州民众性命?”她平静地问。
“潇湘先生……”那年少的海员却被她这异乎寻常的的平静,吓得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您……”
这时候,海员听到,林黛玉极轻,极缓慢地说:“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海员顿时不知所措,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那……潇湘先生,您要跟我们一起去往南洋避祸吗?”
“不。我要去泰西。”
“那太远了,太乱了,听说泰西那边乱哄哄一片,前段时间刚把皇帝送了断头台……您只有一个人……这……您为什么?”
林黛玉却不再说话。
她走到栏杆边。海上刺骨的雪风扑面而来,雪花落了她满头满脸。
她将香囊里装着的那朵早已风干的木棉取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