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枯败的大观园中。
他想起封赏举人的御制到的时候,他都迷迷蒙蒙如坠云雾,太监却是满面堆笑——这是贵妃娘娘——未来可能是皇后的亲弟弟,是新任工部尚书的公子,就是再怎么混账,也是圣上恩赐的举人了。
他却不想及自己的荣华。
大观园要被改建了,用作他新婚的新房——而诸芳尽有去处,大姐要入住昭阳宫,二妹妹探春,嫁了兵部侍郎的公子,三妹妹惜春,也早许权贵人家,宝姐姐听闻,也要入宫去了。
合家暖团团一片。
富贵荣华好喧哗。
雪真冷。他却想:我祝你们好,我祝你们都好。都得偿心愿。
他往庵堂的方向去了。
……
史湘云把素色的孝服换下了。
将木鱼丢掷一边。
将经书撕了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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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婶婶。”然后,她面对着摆到自己跟前的,无数求亲的名帖,在对方惊喜的眼神里,忽然笑了,笑里依稀有昔念豪放的影子。
真是可笑。当年要她青灯古佛守活寡是他们,现在要把自己赫赫扬扬嫁出去也是他们。
背对着“亡夫卫若兰”的神主牌,她说:“出嫁从父,再蘸由己。小女才经婚姻心犹冷,我愿从此独守庵堂地。”
撕碎了素服,砸了木鱼,摆脱了神主牌,家族富贵喧天。
史湘云,却真正死了一颗心。潜心从此归佛祖。
……
当金色的那张布——世间至尊贵的金色,到了自己手上的时候,薛宝钗一时有些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向颁诏的太监行了礼,接过了诏她即刻入宫,封为才人的诏书。
薛姨妈喜极而涕,薛蟠更是喜得连连说要大摆酒席宴请全城,大嚷着看谁还敢编排我妹妹是个老姑娘。
又夸说“妹妹智谋过人,合该进宫,如果不是妹妹教我去和江南商会联系”云云,立时顿时挨了薛姨妈一下棒头,“再胡说,坏了你妹妹前程,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家人这样狂喜,薛宝钗自己,面上却仍然是淡淡的。
夕阳照着她雪一样的肌肤,照着她神色清淡更显得丰艳的姿容,起了风。
这风却奇异,虽微,却不断盘旋,直如逍遥游中辅佐大鹏的异风
她的心却渐渐热起来了。
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