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红云弥漫,光线昏沉,女工三三两两走出来,一边咳嗽,一边拥挤到净室洗漱,小憩一会,准备趁着天还亮,抓紧回去把今天的活做完。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女孩子之前拼命下力气做活,累得满头大汗,一时实在没力气了,就告了一会假,坐在净室的凳子上喘气。
另一个年纪比她还大点、相貌有六、七分相似的女工坐到她旁边,问:“累吗?喝点水?”
小女孩子疲惫地喝了一口水,擦掉汗,忽然抬头问另一个女工:“姐姐,什么叫‘自由’?是不是像黎姐姐说的,像戏文里说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些族长乡老,再也管不到我们了?”
姐姐抚摸她的头,回答她:“你不是被救出来了吗?那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小女孩打了个呵欠,说:“嗯。讨厌的人管不到我了。不过,‘自由’好累啊......”
“累只是几年的。黎姐和陈爷都说,从前我们‘累’,是给别人当牛做马,做妻妾奴婢,自己的东西半分都没有。现在,只要我们肯努力,积攒下钱来,就可以......可以活成黎姐姐那样——”
小女孩应和着姐姐,声音越来越轻:“姐姐,我还想再看一场戏。就是小寡妇戴头花那一场......”
“好么。黎姐说今天工钱会结得多点。那我们再做点活,下工了,结了工钱去看戏。阿妹......阿妹?”
黄昏的红晕透过净室低矮的窗子,撒满一片,小女孩太累了,她挂着笑容,已经靠在姐姐的肩膀上睡着了
大概是梦到了什么甜蜜的东西吧。
女工吃力地背着妹妹走出净室的时候,撞见了一位体态削长的少女。她穿着撒花的衣裙,举足风流多情,品貌绝代,眉尖尖似蹙非蹙,天生一段多愁善感模样。看形容,恰应是金门玉户里的深闺弱质。
“林姑娘好!”
“好。”林姑娘向她点点头,递给她一个话本子:“你们拿去认字罢。那出戏既然你们已经最熟,对照戏词,也能认出几个字。我把你们今日听的这场戏对应的字句,在话本子里圈出来了。此后如有不会的,尽管来问我。”
女工吃了一惊,一只手接过话本子,几乎要含泪了:“多谢林姑娘费心,是我妹妹不懂事......我......”
昨天下工看戏的时候,妹妹看完戏,说也想认字。
刚好撞见跟着黎姑娘来看戏的林姑娘,她唯恐别人笑妹妹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