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天已经阴下来,昏到路旁的酒摊都快看不清了,狂风吹得赵家的红灯笼不住摇晃。
赵季德缩着脑袋,抖着作揖,叫:“李世叔好!世叔请进!”
“好......好......”一个黑影含含糊糊地应过,晃了晃乌纱帽:“世侄出息了。”晃进了他家的门。
赵季德冻得舌头打颤,叫:“龚侍郎好!侍郎请进!”
“好......好......”一个青影迷迷瞪瞪地回过,摆了摆乌纱帽:“赵公子守礼啊。”摆进了门去。
一个黯淡的影子进去了,又一个晃着乌纱帽的灰影,从狂风里里浮出。不等招呼,没看一眼冷得浑身哆嗦的赵季德,就“好......好......”地进门去了。
赵季德开始嘴里还分说着“李世叔”、“龚侍郎”等,到后来,天色越来越暗,他在风里吹得麻木了,不知道自己含混地在说什么了,只一个劲作揖。
“请进——”
“进你个大头鬼啊!”来人啪地一声打在赵季德头上,打得他险些一个踉跄。又把一件大毛衣服丢在他头上:“看你冷得那个嘴唇乌青的样子,我看裕德信里说,你前些日子,被你爹逼着冬夜读书,生了场大病。这病才刚好,还迎什么客?门口都没什么人了,赶紧跟我喝点热水去,仆人在门口就够了嘛。”
赵季德喃喃地:“爹说,贵客来访......我身为长子,礼应......”
“爹爹爹,那个是你爹,又不是皇帝。就是皇帝,如果平白地为了个面子礼数,冻死自己的儿子。那我也敢说他几句!你这个赵木头,好歹也自己由自己一回。”
“补之,你言过了!这是大不敬。圣人云——”
“好了!”李过翻了个白眼,强拉着他:“走罢,我难得来京城几天,还给你捎带了我族叔白泉先生的著作。同窗这么多年,连茶都不陪我喝几壶,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大概是毛衣服太厚,也许是朋友的手心太热乎,也许赵季德也实在是受不住这从外而内的冷,守礼的年轻人,最后还是讪讪的跟着自己南方来的朋友走了,消失在了狂风尽头的街道里。
赵家的门房刚刚进去打了壶水出来,就看到门口他家公子的人不见了。
最后一位来的官老爷,是赵家的门房迎进去的。
外面寒意正浓,正房暖融融地烧着碳,坐了一圈的人,都穿着官员的常服。
为首的一个向赵大人拱手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