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淮安重新踏上前往广府的道路时,心情还是颇有些复杂的感触;因为这一来一去之间,一晃眼见就已经是第二年的初春之际了;
而相比当初小猫两三只的亲随什么的,现在他身边追随的队伍也壮大了何止值数十倍。人人顶盔掼甲,背弩挎刀,而在牵挽的车辆或是代步的马匹上,还装着相应的盾牌、长矛、斧锤、棍枷等复数的装具,光是簇拥在他马车周旁枪杆上的大小旗帜至少有数十面。
只是,相比现在暖风熏人熏的令人有些懒洋洋犯困的天气,他更喜欢凉爽而干燥的岭南冬天。太阳晒出来青苗的淡淡清香与水田翻浆的土腥味,混杂在暖融融的空气当中。在这一路上最大的变化和触动,就是一种名为井然有序的氛围和环境。
通过前期的清洗和整顿,以及痛下杀手惩治了许多聚散为盗匪的野外游散之后;失去原本大多数上层存在的乡村地方,也不得不在新推举出来的领头人带领下,通过与附近城邑驻防义军的交涉与互动,初步建立起来一套钱粮征收和丁役派发、定期交易与汇报的基本秩序和等次。
尤其是在除了口粮等自足部分以外,大多数民生所需的相关事物,还有通过市场交易才能补充的外来物产等经济命脉,都通过义军把持和控制的交通要冲,变相掌握住了之后。所谓的串联和抱团对抗,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笑话,有本事你断绝一个月不吃盐,变成全身软趴趴的到处浮肿再来说这种话。
虽然这其中还是相当的粗放和简陋,也可以说是问题和漏洞依旧不少的;但哪怕是有瑕疵的秩序,也总比持续的混乱与无序,能够获得更好的结果。
因此,当新一年的春耕和播种开始了之后,路边的水田和山坡上的梯田当中,各种劳作的身影也变得密集和频繁起来;虽然其中老弱妇孺的比例还是较大,但至少比起初来的时候那种,走上数十里不见多少人烟,各种稀稀拉拉和荒废的模样好上许多了;
而且他们多数已经不怎么避人了,面对大路上开过的队伍,他们最多就是抬头多望上几眼,就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活计忙碌当中去了。也只有一些实在靠大路比较近的存在,才会停下活计来恭恭敬敬的退到一边,直到目送这队伍的离开。
以周淮安的眼力,甚至看不到他们多少惊慌和局促的表情。按照如今义军治下的新次序,少了传统的胥吏和大户豪强加诸下来不断翻倍的层层盘剥,只要一次性缴纳大半数产出,剩下的部分依旧足够大多数人以较低的负担和而安然度日下去;
毕竟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