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脚步,石中徕在破晓后的春日暖阳下,连打几个寒战,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脱口就骂:“你大爷的!”
佘公公吓了一跳,一边儿引路,一边儿斜眼打量起这位其貌不扬的画师来,听说——石中徕为人孤僻,常在角落独处,是个不太引人注意的人,性子更是阴晴不定,极难与人相处,却有过目不忘的人脸辨识能力,擅长给人画像,却不愿屈就为宫廷画师,常年守在石门,安于现状。
“听说画师记人脸的功夫一流?”佘公公一路赔笑,石中徕却连瞧都不瞧他一眼,只“嗯”了一声,也不愿与人多交流,孤僻之中,透出几分画师墨客的清高姿态。
“那您自个进去瞧!”佘公公聒噪一路,却是自讨没趣,立马顿住脚步,伸手往上一指。
石中徕抬头望去,几层石台之间一个个阶梯攀升上去,翘首可见一座宏伟气派的宫殿矗立眼前,已然到了目的地,他便独自一人拾级而上。
提拎着长衫下摆,石中徕几乎在石阶上跑起来,还没见到那个自称是他“师兄”的狂妄小子,他已是气不打一处来——自个儿分明是石门唯一的家主,也是石谬大师生前唯一的传人,自幼被师父收养在石门,承其衣钵,直到师父临终,都没有再收其他弟子!
一天之内,怎么就突然冒出个“师兄”来?难不成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噔噔噔,急上石阶,石中徕迫不及待想要冲到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小子面前,一把掐住对方脖子,再狠狠扇他几个耳光,方能消除心中火气。
“石门门主——石中徕到——!”
临时充作政殿的西泠宫外,宫中御卫肃立,太监高公公迎候在门外,一见昨日传召之人、今早已然赶到,立马吊高嗓子往殿内通传。
石中徕怒气冲冲来到殿门外,猝然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抬手整理衣冠,而后举步迈入西泠宫正殿大门,低头前行几步,屈膝跪倒,口中高呼:“石谬弟子,石中徕,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片刻,闻得金戈交击般震得人耳膜生疼的一个声音,挟天子之气、不怒而威地道:“平身!”
石中徕起身抬头一看,西泠宫正殿之上,除了御前侍卫、宫人太监以及一个刀笔吏之外,就只有两个人——身披龙袍、虎躯高居大殿金座之上的,便是那暴君匡宗;站在龙案下方、垂手默立的,则是一个绛衫纤纤的少年。
石中徕一眼盯住了那个少年,却只瞧见少年背影,不由得心急,想挪步上前,将此人面貌长相看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