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言行激愤的陈乔,此时反而安静下来,看了看宋齐丘,颔首道:“是,是,我到偏殿去写。”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殿门外走去。
“你站住。”宋齐丘忽然唤住他,说道:“陈大人,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们素来交好,日后我得了权柄,你也有利益,若是你去告发,论连坐你也在其列的。”
陈乔“哦”了一声,低眉顺目的又往外走,陈觉挥手命围在殿外的军士们分开一条道路,让陈乔过去,随即与宋齐丘、李征古退出,将殿门紧紧锁闭。
殿中忽然安静下来,从嘉依旧仗剑守护在父亲身边,不时游目四顾,李璟则低垂着头,窝在龙椅上叹息。那名宫监的尸身就在他们不远处,血腥气不断飘起,与殿中所焚的沉水名香混合,竟然成了一种极其怪异的味道,让人闻了只觉胸中烦恶。
过了许久,李璟慢慢抬起头来,望定从嘉说道:“你怕么?”
其实从嘉这时候是怕的,但他还是用力摇了摇头道:“父皇不要担心,从嘉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保护你的周全,”
李璟微笑了一下,说道:“看你平日文秀,想不到这当儿还很勇敢。”他伸手爱惜的拍了拍从嘉瘦弱的肩,目光中有柔和光影,闪烁而动。
日影渐转,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是宋齐丘三人与陈乔一同走了进来。从嘉瞥眼间,看到走在最后的陈乔一直在对他使眼色,他虽不明白,也从此留了心。
正这时,宋齐丘已将拟好的禅让诏书放在李璟面前,说道:“请陛下用玺印吧。”
从嘉便也凑过去看,扫过两三行字之后,他忽然觉得奇怪,陈乔所写的一些笔画不是长了就是短了,总是看着不很妥当,这在不懂书法的人来说,或许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而在从嘉看来,却十分明显。
陈乔用的是柳公权体,从嘉也是自幼便临柳公权《玄密塔》法帖,近年来为写《书述》,更是观赏诸般名家笔迹,对许多字体烂熟于心。
于是慢慢看下去,渐渐发觉,将那些错误的笔画连缀,便是一句话:已搬救兵,尽力拖延。
从嘉一喜,不动声色的给了陈乔一个微笑,便看见陈乔也在悄然微笑应和。一个淡淡的笑意,让两人都心中笃定,各自转过头去。
此时李璟正低头看着那份诏书发怔,额头上已渐渐渗出细细的汗珠,宋齐丘等人仿佛猫儿戏弄着已经到手的老鼠,面上微带讥讽之意。
过了一会儿,陈觉见李璟还不盖章,便开始催促,从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