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骊山广野见齐敬之不说话,哪能想到他正在腹诽自家师尊乃至历代前辈,忍不住主动开口道:“我与世兄只见过两面,却已知世兄待人赤诚,孟夫子且不提,世兄即便是面对这几个小小的精怪,竟也能殚精竭虑,百般设法周全,真真是世间罕有的良善之人。”
他的语气里颇多感慨钦佩,只是话音才落,不远处的虎煞烟云就忽地轰然而散,从中掉出三件残破不堪、气息奄奄的衣袍来。
天地玄鉴早就等得不耐烦,见状立刻飞扑了过去,毫不嫌弃地将这些亡人衣一并吞了,尽显抢起食来奋勇争先的本色。
见状,骊山广野不由得尴尬一笑,眼神很是飘忽。
齐敬之奇怪地瞧了他一眼,伸手敲响虎煞碧玉磬,将再度壮大了几分的虎煞烟云召回,等天地玄鉴志满意得地飞回来,又顺势将虎煞碧玉磬、银煞风母烛台和将军煞羽箭略作整理、收入其中。
说起来,银煞风母烛台中的银煞尸亦有通幽冥之能,风母尸更是大黑阴风所化,风助火势足可烧破虚空、得见黄泉,想必与阴司鬼神极为契合,对上永昌镇禁水之北、冷山龙尸的尸气,哪怕占不得上风,料想自保不难。
齐敬之如今修为大进、宝贝众多,一个银煞风母烛台倒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有些吃不准,一旦这个烛台与天地玄鉴里婉儿和摘心姥姥的死灵相隔太远,还能不能运使自如,毕竟银煞风母烛台可没有路煞尸锚定方位、传递消息的能耐。
再者,他也并不忍心将婉儿与烛台彻底分离,让其死灵无所凭依,更盼着有朝一日能将婉儿放出来,也就实在不好随意将烛台送人。
等不多时,车辐童子们果然赶来了一头毛驴,拉着一辆没有车厢的板车,并将之停在了歇马栈大堂门前,拉车的瘦驴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没有辐条的车轮。
金瓶孩儿满脸嫌弃地坐在车上,脚边躺着那个兀自酣睡的女童。
车辐童子们一阵忙碌,将道城隍的官服、孝鬼草的果实、齐敬之拿出的买山钱以及路煞尸一并装上了车,甚至连竖眼婆和坂鼻的尸身也没落下,继而分成两排立在驴车上,齐齐放声欢笑。
这架看上去难堪重负的驴车竟走得很是稳当,在经过歇马栈院门时稍作停留,两个车辐童子不情不愿地跳下车,各自化成本相,一个顶替了门闩,另一个则直接靠在了院墙上。
辐大则是趁机和老匾怪小声嘀咕了一会儿,也不知谈了些什么,总之那块不知已经挂了多少年的木头匾额忽而当空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