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依着族里的意思,却是要将‘骊’字的马字旁去掉,再加上一个右耳刀,变成‘郦’字,字意因之大变,几有改弦更张、数典忘祖之嫌!”
于终南闻言若有所悟,沉吟道:“右耳刀乃是邑字部,都、郡、郭这些字都是邑字部,族氏中有右耳刀,往往意味着这一族乃是筑城邑而居。”
“你家将‘骊’字去马字旁、加右耳刀……国主和诸世家见了,自然知晓骊氏是要彻底舍弃游牧狩猎、马上戎机,一心一意做个居住在都邑里的清贵文华之族了。”
“然而两千年以降,姬姓骊氏在我大齐的这一脉向来在浑天司任职,又何曾执掌过戎机兵事?如今这般改氏,实在……”
听到这里,骊广野当即嘿嘿一笑,主动接口道:“实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这个骊氏子自嘲了一句,旋即解释道:“显佑伯有所不知,这姓氏之中自有力量,越是累世簪缨之族,越是血脉显化、传承兴盛,就越是干系重大。”
“我家族老这般谋划,除了想以此表忠心、拍马屁,更因为一旦如此改氏,彻底弃武从文,则一族之血脉、道途、气运都会远姬而近姜,越发向着彤鱼氏的道统偏移,将来便可与始终压过骊氏一头的姜姓鲁氏争锋。”
“骊某有一位惊才艳艳的族兄,精擅天文地理之学,更精研《水经》、熟知水脉,因此深得国主看重。族老们之所以如此心急,连面皮都不要了,正是为了给这位族兄铺路,好在鲁公去后争一争司正之位。”
这话一出,众人便即了然。
骊广野对族中改氏之议颇有不满,除了不忘祖宗出身,分明还有对自身利益的考量。毕竟改氏之后道统偏移,他那位被寄予厚望的族兄只怕会愈发出众,也理所当然会占据更多的家族资源。
这世上之事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也难怪骊广野心生怨愤,想要到钩陈院另谋一条出路了。
果然就听这位骊氏子继续道:“族老们说了,改氏之后以耳刀郦为大宗,举全族之力襄助我那位族兄,穷究水脉演变、监察水府诸神,助其克成大功、接掌司正。谁要是不愿意,就自己分宗出去另过,但是有一条,浑天司的官职尽归大宗,小宗不可染指。”
“嘿嘿!这等小小要求,料想国主不会不允,这就是骊某光明正大离开浑天司的机会了!”
骊广野虽然在笑,却是咬牙切齿,殊无喜悦之意。
见状,齐敬之等三人交换眼色,谁都没有开口。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