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之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翻脸如翻书。
他落座之前,丁承渊还口口声声说镇魔院一系在郡城中已然无人,要齐缉事留下做个见证,不想转眼就改了口风,要指派他去做鱼饵了。
面对这位安丰侯颇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齐敬之的脸色却是丝毫不变,别说是被欺骗逼迫的愤懑,便连意外之色也不曾显出半分:「若是我猜得不错,丁侯是想让我陪着魏豹守灵,等幕后之人去打那些尸首的主意,几位大人再来个黄雀在后?」
「不错!」丁承渊很是干脆地点头承认。
「这我就有些不大明白了,原本今夜我便会按照魏豹的安排,在白云宫住上一宿,若是真有人在魏氏停灵之处闹出大动静来,齐某无论愿与不愿、知不知情,都会身不由己卷入其中。」
少年的话语回荡在辟寒阁中,自始至终都显得颇为平静。
「如此一来,侯爷把我叫到府中,不厌其烦地把话点透,岂非多此一举?总不会是可怜齐某,不忍心我做个糊涂鬼吧?」
齐敬之顿了顿,瞧着丁承渊嘴角倏然扩大的笑意,还真有点摸不透对方的想法:「更何况若是那些贼人当真密布眼线、窥视全城,我方才先是去了常乐县衙一趟,又与崔县令来侯府密谈良久,此时再回白云宫,哪个傻鱼儿还会上钩?」
丁承渊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能不能钓到鱼是本侯的事,你只说去不去吧?」
他不等齐敬之回答,又紧跟着说道:「齐缉事若是不肯冒险,我这侯府里有的是精舍美婢、醇酒佳肴,又有外头那许多的铁卫环绕,总不至于让你无处可去、横死街头。将来国主和镇魔院查问起九真这场变乱,我等可还指着齐缉事多多美言呢!」
这几句话说得看似漂亮,其实是将齐敬之如今的处境挑明,彻底封死了他的退路。
城中的镇魔都尉官署死得一个不剩,齐敬之多半也已被人盯上,若是独自乱跑,确实极有可能横死街头,即便他真的躲在侯府中得以苟活,事后朝廷查问起来,身为城中仅存的一个缉事番役,却在这场变乱中无所作为,下场只怕也不会太好。
说到底,九真郡这些高爵显宦未必需要一个小小缉事番役的美言,反而他齐敬之能不能安然渡过这次变乱,不受阻碍地回家寻访阿爷的下落,还要看丁承渊和镇魔院一系的脸色。
一路行来,他用刘牧之给的腰牌得了许多便利,眼下便是要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与此类似,安丰侯府辟寒阁的座椅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