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说说李喜文了。
李喜文,一米六二的个子,极瘦,小腿不及我手臂粗。狂风大作的日子,他总是抱着我的手臂,怕被风吹到学校后面的小河里去。
是一个娘娘腔,说话细声细气,喜欢说“我的妈耶”,并且把“我”读成第二声。
我转到蒋村中学的第一个学期的第一个月,他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虽然他和我并排睡在寝室床铺的上铺上。
蒋村中学的寝室只有两个大寝室,一个女生寝室,一个男生寝室。因为住校生人数比较少,三个年级的学生混住,但相对划分区域。为了减少床铺所占的空间,老师们要求两张床铺并排摆放,这样,我和李喜文才有了这种特殊的关系。
我们睡觉的两张床铺摆在进门左手边最里面的角落里,和女生寝室只有一墙之隔。
其实,在最初的一个月里,不只李喜文一个人不曾和我说过话,很多人都不敢和我接近,只有在蒋派和张派人物对我的挑衅屡屡成功之后,他们认识到我比他们还懦弱,他们才对我友好起来。
同情弱者,是人的一种习惯。
大凡住校生的家离学校都比较远,他们来自蒋村乡的各个旮旯角落。这样的住校生由于见识少往往生性懦弱,胆小怕事,是班上蒋派和张派两派人物常常欺负的对象。
李喜文就是这样的人物。
李喜文一经和我接触就和我交上了朋友。站在他的角度看,我这个从华安大城市转到蒋村这样的小地方来读书的人,一定具有传奇色彩。这就是他对班主任的有关我的说法深信不疑的原因,所以,李喜文和我有了一定的交往之后,他急于解开的就是这个谜团。
“郑启航,你真的像老班说的那样砍过人吗?”有一次吃过晚饭后我们走在学校门前的马路上李喜文向我求证。
“没有。”
“没有?不是说你是因为打群架用刀砍人被学校开除才来我们这里的吗?”李喜文的眼睛睁得再开也还是很小。
“用刀砍人的不是我,我是被人坑了。”
“我的妈耶,有这样的人吗?”
“坑我的人是我玩得最好的兄弟。”
“去他妈的,连兄弟都坑的人还算人吗?”李喜文很愤慨,“不过,郑启航,你哪像是做过混混的人,人家把屎扣在你头上都不敢吭声。”
“瞧不起我了,是不?这叫吃一堑长一智。”我一点儿都不生气。人或许都这样,经历的磨难越多心胸越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