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一去,朱祁镇心中先是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不管山岳说不说话,山岳在哪里,本身就是一股
压力。
不管太皇太后还政到什么程度,但是太皇太后只要活着,她一句话,就能引起重大的政治影响。
朱祁镇做任何事情,不将太皇太后意见纳入考量之中,是不可能的。
太皇太后走了,这股压力就不在了。
这对朱祁镇来说,是一件好事吗?
不,心中的依靠不在了。
此刻,他真真正正的成为孤家寡人,之前有些心底的疑惑,是可以选择性的与太皇太后说说,但是而今,他又能与谁说啊?
杨溥,于谦,王直,曹鼐,张辅,胡濙?
别开玩笑了。
朱祁镇怎么可能与他们说心底话。
他们都是朱祁镇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但是也是朱祁镇的对手与敌人。
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将这个世界带到什么方向。他只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双目皆盲的剑客。
不知道要走到何方,不知道敌人从哪里来,不知道朋友从哪里来。
唯一能做的是,向前方走去,一步步走去,对于任何一个靠近的声音,都拔剑斩去。
至于他选择的道路,到底是真能通向光明,还是黑暗,就连朱祁镇自己都动摇了。
王安石变法的目的,未必不是好的,不管说王安石是奸臣也好,是名臣也罢,但是不得不承认,王安石变法引起的新旧党争,直接导致了北宋灭亡。
很多事情,朱祁镇之前都没有想过,但是此刻却细细的剖析。
如果让一个男人一瞬间长大,就是当他意思到,满目看过去,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全部是依靠自己的人。
就好像是奉天殿的御座一般,看上去华丽非常,但是背后乃是九龙柱上面有龙形浮雕,是靠不得的,而两侧距离很远,根本不可能将双手放在扶手之上。
必须坐得笔直才行。
朱祁镇心中反思自己,一时间忘记了时间。
忽然听见太庙的门一响,钱婉儿挎着一个篮子,挺着大肚子,走进了太庙之中。
一进太庙,钱婉儿的呼吸都紧促起来。
这里就好像是寻常人家的祠堂,一般都不许外人进入的,连钱婉儿也没有资格的,这也是下面的人不得不请皇后过来的原因。
朱祁镇立即将钱婉儿搀扶过来,说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