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学业务,没人发书本,没人给专门上课,全凭自己用心。掌柜的谈生意、讲古玩、与客人聊天说事,都得站在一旁竖着耳朵听。”
说到这里老爷子举起左手,打趣道:“一次我给老前辈擦火点烟,听得入了神,整个火柴盒都着了,手指头烧焦也不敢抛,直到今天左大拇指还缺半块肉,刻骨铭心啊!”
旁边的吕成龙站起身,给老爷子满上茶,笑道:“我还听说当年师爷为考眼力,经常把大家聚到一起,从货架上拿下一件文物,让每个人把年代名称等写给他看。对了,夸一句:没白吃饭!错了,则说:白吃饭了!”
三人哈哈大笑,耿老想起往事,深有感触道:“吃亏是福,别小看脏活累活,处处留心都是学问。”
“店里盘货、结帐,帐目、货号改动,都是接触熟悉文物的好机会。尤其是清洗、擦拭文物、搬家,体验各类文物的手感。现在一件官窑随便都几百上千万,想想当年库房几千件宝贝……”
苏渊笑而不语,老一辈鉴定大家本身刻苦好学是一方面,更要感谢遇见好时候。民国解放文物大量流入民间,以前皇帝王爷才能把玩的宝贝都有机会见到,堪称黄金年代。
包括第一家私人博物馆的马未都,也是因为赶上好时候才有现在成就,当然个人努力也必不可少。
“要说你师爷,那绝对堪称瓷器大家!”耿老正色道:“在故宫博物院工作期间,有一次孙先生把宋代官窑、哥窑、汝窑瓷器及很多明清仿品放在一起,他背过身,别人打乱摆放顺序,然后他闭上眼,转过身来,只用手摸,一说一个准。”
“明清时期的墓葬出土瓷器很少,带纪年的更少,造型不像唐宋及更早期的瓷器那样有相对固定的标准。”
“明清朝代的年限也不长,瓷器的品种又繁杂,连续性强,因此明清瓷器鉴定有自己的特殊性,对其进行精确的断代是非常困难。”
“孙先生以明清带年款的官窑瓷器作为标准器,把不同朝代所具有的不同时代特征排比出来,经过研究归纳,将鉴证提到理论化的高工再用以指导鉴定实践,为明清瓷器的科学鉴定奠定基础,当之无愧是第一人!”
“别看孙先生家财万贯,但生活十分朴素,平日一身素衣,一日三餐极其简单,每星期只吃二两猪头肉。”
“还记得每年过春节,自己动手给孩子们作糖葫芦吃。但是为收购绝世珍品成代斗彩三秋杯,一掷就是40根金条,那年头在京城最好的八进八出大院子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