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醒来时,耳边琴音悠悠,静谧温柔。 睁开眼,入目是天青色的纱罗帐,被灯火染上一层暖黄。 她猛然坐起,仓惶四顾。 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普普通通的寝屋陈设,床尾放着一只暖炉,架子上挂着的是她今天穿的外衣—— 外衣! 池棠大惊失色,低头自顾。 身上果然只穿着中衣,皱巴巴的,应该是之前淋了雨后一直穿在身上没动过。 再摸了摸手臂,心里又定了几分,重新抬起头打量四周,所见只有陌生。 这是哪儿? 屋外琴音悠远而端雅,池棠凝神细听片刻,心头一跳。 是《秋云》! 那外面弹琴的人…… 池棠心口急跳,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了床,穿好外衣,步履悄然走到门前。 门外安安静静,只余琴音优雅。 她轻轻拉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堂屋正中端坐抚琴的白衣男子。 琴是五弦琴,曲是《秋云》。 不同于普明寺那日的君子自持,同一曲,同一人,此时却听出了漫不经心的淡漠。 池棠此时并没有心情欣赏琴艺,目光自抚琴人身上掠过,飘向门外。 门敞开着,门外廊下挂着两盏灯笼,照出一方不大不小的院子,雨已经停了,地面看不出干湿,没有发现第三人。 琴声戛然而止。 他转过头,微微一笑:“池姑娘醒了。” 池棠攥着袖口,紧张地问道:“这是哪里?” 他没有回答,起身走到门口。 门口放着一只小炉,小火温着一只陶壶,边上一只矮桌,桌上放了一只碗。 他提起陶壶,一边倾倒,一边道:“池姑娘淋了雨,喝碗姜汤驱驱寒吧!” 说罢,姜汤也倒好了,他单手端起碗,送到池棠面前。 池棠道了声谢,接过,闻了闻,似乎确实是姜汤,但她还是不敢喝。 “怪我这里没有侍女,只能委屈姑娘和着湿衣睡了一觉,姜汤也只是先驱驱寒,回头离了这里,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更为稳妥。”他语声温存地说着。 池棠捧着姜汤的手微微颤抖,抬起眼眸,干巴巴地问道:“这是哪里?” 他眸光柔和地看着她,道:“乌程县城外,我的一处私宅。” 汤碗猝然滑落。 他眸光一动,伸手接住,晃出的姜汤泼在他的袖口,将兰草染成了姜黄之色。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池棠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乌程县外,是爹爹前世的殒命之地,是她心中最可怕最险恶的地方…… 他没有回答,端着姜汤,神色温柔地哄道:“先喝姜汤吧,你穿着湿衣睡了一天一夜,幸好没有发热,不然就糟糕了,我身边没药,也不便请大夫。” “一天一夜……”池棠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问道,“我睡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