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长庭未再争辩,低声应是。 李俨轻敲了两下桌角,道:“何必那里还没消息,禁卫军提前入吴,终究要打草惊蛇。” “殿下放心——”池长庭抬起头,神色淡淡,“禁卫军入吴后,理应各地藩王、官员前来谒见,姚无忌只要进了吴县,就别想活着出去。” 李俨目光一震,道:“不必如此。” 杀了姚无忌,池长庭的仕途也毁了,甚至可能有牢狱之灾。 池长庭拱手长揖:“殿下成全臣,臣亦愿回报殿下——”起身微微一笑,“不过退上数年,相信殿下日后必不负臣!” 李俨沉吟片刻,摆手道:“入吴后,孤要就地重审穆鸿案!” 池长庭肯做那把刀,他也不能无所作为,审案总比鸿门宴更名正言顺一些。 池长庭微顿,行礼道:“臣必押解嫌犯上堂受审。” 李俨有些感慨。 当年池长庭为了妻子投效齐国公府,如今又为了女儿甘作他手中利刃。 面对这样儿女情长的臣下,李俨觉得自己也只能多关心关心他女儿了:“谨慎起见,让阿棠这阵尽量不要外出,至多不过月余,让她忍忍——”想了想,又觉得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被关在家里有点可怜,“如果要来陆家的话,孤让青衣去接——” “这个不劳殿下费心!”池长庭直起腰杆,冷淡地说,“阿棠每次来陆家,臣都是亲自接送!” …… 回到池府,已经过了子夜。 池长庭不自觉地往锦年院的方向望了一眼,缓下了脚步。 灯火已熄,温柔月色下,那一座庭院比周围任何一座都更静谧美好。 想起小姑娘回家路上的困倦模样,不自觉笑了起来。 这孩子,明明很想留下游玩,却会懂事地劝他先离开,甚至愿意自己提早回家,免得他离开时不放心。 幸好他对今晚的突发状况有所准备,才没有坏了孩子的兴致。 他连败她的玩兴都不舍得,又怎么舍得她受到威胁? 身形骤起,向锦年院掠去。 落足西厢屋顶时,刻意重了几分,片刻后,美人持剑,披头散发地推窗而出,气势汹汹绕了半圈,就看到了屋顶上穿得黑漆漆状似歹人的池太守。 朱弦大惑不解地打量了他好几眼,问道:“这是玩什么?在自己家里还做贼?” 池长庭道:“你上回说,当年穆公要去宣城郡访友,那位友人是谁?” 朱弦回忆了一下,面露痛苦:“都过了这么久了,我哪里还记得?当年他也就随口一提!” 池长庭耐心地说:“再仔细想想。” 朱弦难得见他这样好言好语,心里颇为受用,翘着唇角开始想。 站着想,坐下想,抱着脑袋用力地想,好半天才不太确定地说:“好像那人善酿酒,穆公说,此去宣城,定要喝光那人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