础又吃一惊。 田匠叹道:“想我田匠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有七八次,没想到……” “还在吹牛,他是喝醉之后被几名十来岁的少年砍断了腿。”冯菊娘一点也不替丈夫隐讳。 田匠笑着纠正道:“至少十人,全都十五六岁,其中一个快到二十了。” “总之是一群半大小子,砍断他一条腿,一哄而散,若不是被人及时发现,他就死在街上了。”冯菊娘看向丈夫,目光中既有心疼,又有埋怨,“赫赫有名的田壮士,没死在沙场上,没死在王侯手中,却险些不明不白地死在几个无名之辈手中,他还不想报仇。” “无仇可报,我喝多了酒,走在街上不肯给他们让路,这些少年出手虽狠,但是我也有错。” “会不会是有人设计?”徐础问道。 田匠原本是个冷漠的人,神情少有变化,如今却变得和善许多,笑着摇头,“我得罪的人确实不少,他们若是设计,就不会只砍断我一条腿。那些人就是寻常少年,跟我年轻时一样。” 冯菊娘无奈地摇头,徐础拱手道:“田壮士恩怨分明,令人敬佩。” “他现在不是壮士啦。瞧我,请公子过来,连茶水都没准备,你们在这里说会话,我去安排酒食,公子今天就住在这里。”冯菊娘并非征询意见,而是直接做出决定。 冯菊娘一走,田匠小声道:“田某半世英雄,后半生却栽在一名妇人手中。” 徐础一愣,“田壮士此言何意?” “菊娘说得对,我不再是‘壮士’。” 徐础笑道:“那我称呼‘田兄’吧。” “我比你年长得多,担得起一声‘田兄’。” “田兄……不是自愿吗?” “是自愿,我受伤之后,多得菊娘照顾,她说自己克夫,正好我断了一条腿,半死不活,我若是有胆,就娶她为妻,可以得一个痛快。我受激不过,于是……”田匠笑了笑,“能娶菊娘为妻,是我此生荣幸,只恨我已成半废之人——但是菊娘不在意,反说这是我交的聘礼,哈哈。” 徐础笑道:“田兄夫妻和睦,更要恭喜了。” “和睦是和睦,但是雄心壮志也没啦,我现在只想守在家中安度残生,守护菊娘,所以连断腿之仇都不想报,就怕再卷入是非。” 徐础想了一会,开口道:“田兄不该请我过来。” 徐础总能带来“是非”。 “请你来的不是我,待会让菊娘说吧,咱们只管喝酒。” “我现在酒量大降,只能饮一两杯。” “你受的可不是轻伤。” “还好,至少没有伤筋动骨。” “肢体也还健全。”田匠大笑道,神情忽又转正,“没了雄心壮志,我现在只想安稳度日,请徐先生指点:渔阳可得几日平安?” 冯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