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里面点着灯,别无外人。 在灯光的照耀下,王颠的面容越显可怖,徐础坐在对面,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王颠挤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我自己也很难接受现在的模样。” 徐础还是选择抬头,看向那张脸孔,“孟应伯没将我的话带到?” 孟应伯也是七族首领之一,曾去邺城思过谷过拜访徐础,希望请“吴王”来秦州,带领吴人重新赢得降世军中的地位,徐础没有同意,反而鼓动冀州军与金圣女联合。 “带到了。”王颠语气很平淡,不知是脾气有变化,还是伤势不允许,“但是事情无可挽回。” “多少吴人在此?” “不多,十多人,金圣女赦免所有的吴人,但我不想再留在那里,与一些法师离开,辗转投到百目天王帐下,还不到三个月。” “王将军在此担任何职?” “与执政一样。” “请不要再用旧称。” “我与徐先生一样,也是军师。” “我是假军师,王将军才是真军师。”徐础笑道。 “也请徐先生不要再用旧称。” 徐础叹息一声,“我与王军师初见于邺城,再见于汝水河畔,想不到竟会在此重逢。” “乱世之中,想不到的事情比想得到的事情要多。世事无常,习惯就好。请徐先生来,不只为叙旧,还有事情要说。” “请说。” “形势危急,汉州降世军必须联合,因此急需巩军的粮草,我不敢请徐先生帮忙,但请徐先生不要从中阻挠。” “我原是降世军俘虏,机缘巧合,暂守巩军大头领之位,哪来的本事阻挠诸军联合?” “别人没这个本事,徐先生有。” “百目天王只需一刀,就能令我的‘本事’化为乌有。”徐础笑道。 “一刀容易,但是可能惹怒散关城里的巩军兵卒,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徐先生于我有恩……” “对王军师和吴人,我犯过的错误太多,怎敢言恩?” “无论怎样,是徐先生将吴人带离汝水,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何况那都是无心之失,我相信徐先生绝无伤害吴人的意思。” “当然。” “所以该报恩还是要报恩。在百目天王这里,我得到的信任比金圣女那里要多得多,我可以保证徐先生的安全。徐先生若愿留下做军师,自然再好不过,我愿让贤,甘为仆从。徐先生若想离开,我会派人护送,能送到哪里到哪里,不敢保证安全抵达,但是在汉州降世军的地盘上,至少可以通行无阻。” “多谢,王军师不忘故人之情,实在令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王颠等了一会,有些失望地说:“可徐先生还是不肯接受?” 徐础又叹一声,从未感受到拒绝如此之难,“王军师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