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对孤军,有利地形对不利地形。外有强敌,内有抵抗。
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的军队规模来看,这批人的人数加起来,应该有近五万之众。
在她孤军深入,将自己关入沉铁王宫之后,一直隐藏在一侧的亢龙军,果然和沉铁军联手,将她堵在了城内。
有黄黑色的沉铁军队,还有一大片纯黑色的骑兵,虽然毫无标志,但那骑兵齐整彪悍的策马动作,狂奔时身子微微俯低的姿态,和经过街道时怒马入龙的熟悉气势,都告诉了她,这是亢龙。
不过不用猜测了,因为就在斥候队后方不远,她已经看见了几股洪流,滚滚而来。
斥候队这样狂猛地在街上狂奔,说明一定来了十万火急的军情。
而在更远处,隐约有数骑狂飙而来,马头插着翠羽,那是留在后队、负责掌控全城情况的斥候队。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军队还在宫中,被纵横狭窄的宫道,和崩塌的宫墙,分割成一片一片。
似乎是城门的方向。
前方,越过广场,街道如血管纵横,人群流动似血液,从先前的向外流转向向内,城池的另一端,隐约有千军万马蹄声,将大地踏响。
她抬头,远远地看出去。
刚刚立定,便有另一声轰鸣声响起,离王宫还远,声势却丝毫不逊于她脚底的动静。
一声大喊惊落碎石,在另一半横梁轰然砸下之前,她身影一闪,上了殿顶。
“为!什!么!”
她仰起的脸,接了一殿簌簌的尘,却无法洗去心上霾眼前雾,找回自己的魂。
要如何面对自己,如何将这一切解答?
这一程她和他的记忆足迹纷繁伴天涯。
那一夜他和她的鲜血落在雪上如桃花。
天旋地转,光影颠倒,崩塌的洪流里是一路时光的倒影,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一层层叠加在那年玉照宫前的雪和血上。
她想过或有一部分是他,却依旧不敢相信,所有,都是他。
那些片段的怀疑,是零落在路上的珍珠,到今日倾毁的殿前,才被完全串起。
换了无数皮囊,掩了一身清凉,改了声音气息甚至身高体温……一人千面,密隐神踪,不做本来那个他,用无数个他,迷惑了她。
她抱着那些衣裳面具,立在簌簌泻落泥灰烟尘的大殿之中,仰天四望,身周来来去去,身影变幻,都是无数个他。
是他,是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