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睡醒就会本能地开始计算。
她很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去,如果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站定,凭着那过人的听力,无数的对话进入她的脑海,她能听出那里面的谄媚和欺骗。
人类才是最庞大的信息流,他们是那么地善于尔虞我诈。
她也知道对于父母来说自己是个意外,这对风流倜傥的男女因为她这个意外不得不结婚,他们各有各的风流各有各的生活,只是迫于面子和没钱所以没有离婚。
每当他们抱怨人生的不如意时,他们最烦的就是苏恩曦,他们吵架的时候手指并不指着对方而是指着苏恩曦,都是这个套索让他们不得不忍受眼下的生活,如果没有她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苏恩曦甚至知道父母的相好是谁,就是住得不远的邻居,所以遇到他们的孩子,她就打得更狠一点。
但她从不跟曾祖母说,曾祖母以为年轻人只是还没长大,两口子之间搞出误会来。
苏恩曦离家出走了,那年她五岁,心理上大概是十八或者二十。她出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她留在那座小城里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她总是待在能看到曾祖母的地方,不是她害怕孤单,而是她得看顾那个孤单的老人,就像猫看顾它的饲主。
现在饲主死了,她也自由了。
‘天乌乌,要落雨,海龙王,要娶某’,唯一值得留念的就是那首儿歌,真想再听一下,被那个老人抱在怀里,她是那么地干枯瘦小又那么温暖。
这是怪物般的小女孩唯一一件无法分析理解的事,只有在曾祖母怀抱里的时候,世界是简单、干净而又清晰的。蓝天是蓝天,白云是白云,狂暴的信息流停滞不动。
只有那首歌缓缓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