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平昭六年的七月里,赵澈过了身。
七年的时间里,日复一日的痛苦折磨,他早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到后来那两年的时间里,连人也认不全了。
赵姝就被安置在惠王府,她清醒着的时候,也试着到赵澈的屋里去看一看他,同病相怜的人,总是格外容易惺惺相惜起来。
可惜的是,赵澈那个时候就已经认不出来她了。
场面上的工夫赵盈一向都肯做足。
以太子规格给赵澈办了丧事,还从世家中选了早夭的姑娘给赵澈配了冥婚,余下的,赵盈私下里没有多过问半个字。
而且在京郊的端德太子陵里,也没有真正葬入赵澈的尸骨。
赵澈死后,赵盈命人将他是尸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余下的骨灰,在某个起风的日子里,带上了京郊云清山,自山顶扬了下去,真正的,挫骨扬灰。
“如今连赵澈也死了,你还是要留着赵姝,慢慢折磨?”
赵盈翻阅奏本的手倏尔顿了下。
姚玉明听不见声响,才抬起头,侧目看过去:“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皇上这又是何苦呢?
三年前宜真长公主伙同宁安长公主谋逆,事败伏诛,同年底深居简出的太后因病薨于未央。
三年时间过去了,这世上早就已经没有人记得赵姝是何许人也。
连赵濯与赵妩,又哪里知道谁是赵姝呢?
皇上留着她,放不下的,不是也只有自己吗?”
没有人再跟赵盈说过这样的话。
她把赵澈困在惠王府整整七年的时间。
第一年的时候,薛闲亭就劝过她,何不试着放下。
第二年表哥看不下去,觉着赵澈还是受的折磨太过,两年时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该放下了,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第三年虞令贞落生,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舅舅没有自己来跟她说,反而是舅母入宫陪她的时候,几次三番的提起来,倒说成是不如给虞令贞积攒些福报,给赵澈个痛快罢了。
就这样,年复一年,直到七年过去。
油灯一样熬着的赵澈,终于没能熬过今年的冬天。
现在规劝她的人变成了姚玉明,劝她放过的,也变成了赵姝。
赵盈反手把奏折扣在御案上:“六年了,你怎么不放了姜子期?”
姚玉明就黑了脸。
这件事情,就从七月里一直拖到了腊月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