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二年十月,昭宁帝崩于清宁。
距离册立皇太女仅仅过去了三个月而已,连派往云贵处置舞弊案的钦差都才刚刚回京。
天子,驾崩了。
清宁偏殿中自然也是一派缟素。
孙贵人盘腿拢着膝坐在罗汉床上,精致的妆容与她满头珠翠却与这内廷的素白格格不入。
赵盈不肯为昭宁帝披麻戴孝,也不怕旁人说她不孝这样的闲话,只在腰间系了跟白布条,就算是给昭宁帝戴了孝。
她进门,孙贵人一见她那副打扮就冷笑起来:“储君要清名立世,公主却倒不怕这些,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在你头上,来日若有人要造你的反,这就是一大错处。”
“没有人会有那样的机会,包括赵濯。”
赵盈负手而立,见孙氏满头珠翠,啧了一声:“看来孙娘娘做好了追随天子而去的准备。”
孙贵人脸色却骤然变了:“赵盈,我什么都听了你的!
从头到尾,当初你扶持我,这一路走来,我帮了你不少!
你筹谋算计,偶有疏漏之处,我也都替你——”
“你并不是为我。”赵盈抬手抚着自己的眉尾处,漫不经心扫量过去一眼,“孙娘娘,我们这样的人,到这种时候,还有必要说这些话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也很明白?
我是不是疏漏,你是不是为我周全,时过境迁,提这个有什么意思?
你希望我好好待赵濯是吧?”
赵盈深吸了口气:“其实同那些人比起来,你那双手的确算干净,如果不是你贪心不足,自作聪明,我本可以给你,给你们母子一个好下场。
我听孙符说,你一早跟他说,叫内府司把你封贵人时候的吉服送到清宁偏殿,又跟内府司要了上好的珍珠做妆,但天子既去,你却一直没有动静。
你等我来见你,是想最后用你的性命再跟我做个交易。”
她平静陈述,字字句句都是孙贵人心里话。
“赵盈,我如今已经没什么好求你的了。”
“你老实一点,你的几个孩子,我不会要了他们性命。”
只是不取他们性命而已……
孙贵人合眸时候眼尾有泪珠滚落,顺着她的面颊,连最精致的妆容也晕花了。
后来那滴晶莹泪珠正好落在她唇边珍珠上,便显得愈发剔透。
赵盈说得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