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的文书没下来,一切还做不得准数,只是依着时间来算,也就这一两个月里的事体了。
在那之前,这家是肯定要分了的。
老祖宗一心要分,柳氏即便心中不安,也只好依着她。
分家本就有规矩可依,都是嫡子,长房占了大头,余下的三房平分。
涂氏面无表情看着册子,全当没注意到老祖宗的眼刀子。
等出了松龄院,柳氏上前与涂氏道:“真要搬出去呀?”
涂氏睨了柳氏一眼,道:“话都说出口了,我若住在这儿,岂不是平白让人笑话?不如搬出去。你是要砌墙了?”
“是啊,五嫂那里,应当也要动工的。”柳氏转了转眼眸子,又问,“郁昀和他媳妇……”
涂氏止住了柳氏的话,凉凉道:“分家了,还能赖在这儿不成?我晓得你担心什么,我比你还怕呢。郁曜这孩子勤奋,往后要考功名的,若是常家败了,郁曜往后还怎么办?”
“既然是要为儿子考虑,为何要闹成这个地步?”柳氏责怪道。
涂氏一听这话,心里郁结又生,眼眶瞬间红了,把柳氏往角落处拉了拉,哑声道:“老祖宗的脾气,你还不晓得?我嫁进常府里来,自问做事还算规矩的,可打从进门起,老祖宗给过我什么好脸色?连带着郁昕、郁昀都防备我,不喜我。
我忍着熬着,郁昕成家了,郁昀连儿子都有了,又有功名,前途一片好,我又尽心尽力嫁了郁暖,我虽有儿女,但也绝对越不过郁昀去了,毕竟那是嫡长子,我再有私心也只能吞到肚子里去。
从前老祖宗防备我,我认了,到现在,还觉得我贼心不死,我……
六弟妹,你没当过继母,你不知道这里头的苦啊,这十多年,老祖宗眼里,我就是个日日要谋权夺利的人呐。
你想想从前,我跪过松龄院,跪过祠堂,受过家法,多少罪过熬过来了,我真是……
那日松龄院里,我不过就是不肯管中馈了,你不晓得老祖宗训斥我的那些话,针一样的伤人呐。大冬天的跪雪地里,我这太太当的可真没脸了。”
涂氏这番话是搪塞柳氏的,可也是她的亲身经历,一说起来就委屈得不行,眼泪簌簌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