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敕命绝非一时冲动所下,将军如此急吼吼的去求天子收回敕命,难道不是自蹈险地吗?”
他们两个人仅仅是点头之交而已,如此交浅言深却是万不得已,如果真让李辅国去天子那里碰个大钉子,那他们的仇怨也算就此结下了。李嗣业在军中官场摸爬滚打半生,熟谙个中深浅,因而宁愿此时把话说的深一点,透一点。
李辅国当然不是个蠢货,立时有如梦方醒之感,他愣怔了一阵,马上对李嗣业躬身一礼。
“若非节帅提醒,某险些铸成大错啊!”
不论文臣武将,抑或是宦官,揽兵权,不肯松手,都是天子之大忌。他也是这些日子以来过于顺当,竟有些得意忘形了。
但若要李辅国就这么闷头吃了个哑巴亏,又如何能轻易忍得下去,是以他虽然谢过李嗣业的提醒,脸色依旧阴晴不定。
对此,李嗣业虽然心知肚明,却也爱莫能助,他本身也是听命于人,并无左右朝局的能力。房琯作为宰相,自打进入政事堂以后,一直试图压制削弱长安一战迅速崛起的秦晋和李辅国,尤其在兵权上,格外严加防范,以避免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
房琯这么做并非因为个人私怨,事实上他本人与秦晋和李辅国并无纠葛,这么做完全出自于一片公心,为了朝廷甚至不惜同时得罪长安城中最有权势的两个人。
因此,比起秦晋与李辅国,李嗣业更加敬服房琯,也认为房琯有可能成为一代名相,贤相。然则,李嗣业也有他的担忧。房琯毕竟是书生领兵,打胜仗是个需要长期积累的过程,并非读过几本兵书,洞悉人心就能水到渠成的。
许多细节,一旦在两军交锋时被主帅所忽略,那么后果有可能是极为严重的。
此时身在左卫军,李嗣业不便多想,只等着李辅国尽快交割,实际上他已经做好了一直等下去的准备,无论如何都得让李辅国把半数的人马交出来。
在犹豫了一阵之后,李辅国最终还是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长史何在?清点兵马!”
既然李辅国松了口,李嗣业亲自前来的人物也就完成了,便没必要继续耗在这里,让李辅国难堪。
告罪离开以后,李嗣业立即策马去了政事堂,房琯还在那里等着他的消息呢。当房琯听说李辅国并没有做困兽之斗,一颗心也渐渐的松了下来,继而又兴奋的搓着手,在屋子里来回不停的转着圈子。
看着一心忧国的房琯,李嗣业心中有些不忍,便脱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