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上海老街。突然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昏黄的街灯在零星的霓虹中静静照映满地的残迹,一阵咸湿的夜风袭来,高大的梧桐春芽茁壮,繁茂的树冠窸窣作响,一张张枯萎的落叶纷飞而下,原本这段比邻城隍庙和豫园的八百米街道,空空荡荡,孤独而又冷清,鳞次栉比的商铺名店楼堂馆所大门紧闭,行人寂寥满目凋零,不知何处隐隐传来一阵幽婉缠绵略带磁性的歌声,将整个气氛渲染得更为孤寂没落。
连日来一起起令人惊慌恐惧的仇杀、绑票、灭门、枪击、抢劫以及江湖门派之间的疯狂仇杀,使得这条上海最繁华的老街也和其他地方一样,生机已经不在,空气中似乎四处弥散淡淡的血腥味,街头巷尾无处不在的黄包车踪影全无,就连衣衫褴褛吟唱凤阳小调的乞讨乞丐也难得一见,只有军警和警察小队巡逻的脚步声每隔一段时间敲打着街面的宁静,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令人压抑的恐惧与烦躁气氛。依然在漫漫长夜中延续,新老市民贩夫走卒三流九教构成的民众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盼望着黎明的曙光快点儿到来,哪怕是遮盖住朝阳的沉沉乌云边沿的几许亮光,也能给无数人带来些许安慰。
一对黑衣警察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黑乎乎的清明巷口突然浮现十几个黑色身影,几乎是悄然无声地涌出巷子,飘向对面高大古朴的荣熙斋,在接近古香古色的雕花大门时,重重黑影突然分开,其中四条黑影如同壁虎般沿柱而上,很快翻过二楼临街雕栏,匍匐在窗棂之下。
三个黑影似乎是毫无忌惮地伫立在禁闭的大门口,只见中间那个蒙面大汗双手一扬,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多出了两支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斜指天空,随后稳稳向前一挥,一阵撞破窗户和门板的爆裂声骤然响起,紧接着“劈劈啪啪”的枪声撕碎令人心悸的宁静,楼内呼喊声、惨叫声接踵而起,又一场血腥的搏杀在转眼之间突然展开。
激烈的枪声过后,惨叫声越来越少,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后院的小楼上,一片子弹将玻璃窗户尽数击碎,身材矮小的王亚樵半蹲在窗户后面,一动也不动。左手稳稳地握住一支精致的勃朗宁手枪,右手压在身边怒不可遏的大汉肩上,仍由细碎的玻璃残渣洒向脑袋和全身。
王亚樵俯身抓起一旁的四方矮凳,向身边的大汉微微点头,发力一抖,方凳飞向左前方矮小的厨房,将铁皮门击出一声巨响,正在谨慎逼近的四名蒙面大汉全都掉转枪口,向响声处连续射击,王亚樵与大汉突然站起,一短两长三只手枪喷出串串火舌,四名蒙面大汉几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