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浑,这是在逐渐地要彻底架空弘文帝。
芳菲额头上也冒着冷汗,旁边的匣子里,就是一对青色的玉如意,这些,是明日准备好要赏赐给两位妃嫔的。
弘文帝的声音那么愤怒:“朕现在,彻底成了一枚玉石图章了,每天表面上坐在金殿上画押,批阅奏折,事实上,那些奏折,好多都是乙浑清点后指使人上来的……”
“陛下!你只能韬光养晦。”
韬光养晦?!
弘文帝颓然低下头。
以自己登基不足三四个月,就要想彻底扳倒第一权臣乙浑,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除了忍,还能做什么呢?
“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这是芳菲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
弘文帝最初还不太明白,现在,才终于明白了。是的,乙浑要什么,自己便只能给什么。
这是芳菲第一次见到他的沮丧,愤怒,那种不能自已的痛苦——心里忽然一软,什么不许干政,妇人自律,统统都忘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来,就如他当时躺在病床上,被人毒杀,日日等死——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谁还能帮他呢?
自己,会不会具有帮助他的力量呢?
她握着棋子,手慢慢地变得软弱,那是一种处处被掣肘的软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在这些如狼似虎的鲜卑贵族群里,只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撕得粉碎。
弘文帝悄然注视她,许久不曾看到过的那种温柔而怜悯的目光,一瞬间,仿佛有些错觉——仿佛二人从来都这么亲近,从来没有过任何的距离和隔阂,一如那些最最青葱年华,一如在神殿的时候。
他忽然就笑起来,低低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芳菲也笑起来,点了点头。
弘文帝大步就出去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
风从开着的窗子里吹进来。
弘文帝走到门口回头时,但见冯太后侧身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春寒料峭的世界,风将她的衣襟吹得颤动,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心里顿觉那么凄凉,仿佛是两个无依无靠的人,这个世界上,谁也指望不上了。
自己!只能靠自己!
保护自己,保护她,都只能依靠自己。
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变得超级强大,不再受制于任何人!
“芳……”
这声音在喉头滚了一下,他大踏步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