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吱吱嘎嘎驶了过去,茶肆里的祖公略业已望见自己的天子亲随,而他今天不带一个随扈之人,就是想彻底同外祖父谈谈,究竟他为何骗自己这么多。
天热,茶肆里客人零星,大家在这个节气更喜欢吃些冰过的瓜果,纵使吃茶,也多喜欢吃街头茶棚里卖的凉茶。
祖公略叫了壶本地的刺五加,想重温这个生他养他之地的特殊味道,又要了盘炒松籽,还有栗子,这可都是长青山的特产。
还没有开口说其他,祖孙俩先聊了聊祖公略往京城救驾的事,提及皇上,便涉及到祖公略的身世,气氛一点点的沉闷紧张了,白凤山总想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只是祖公略都做了皇帝,整个雷公镇妇孺皆知,他想装傻也难。
祖公略开口了:“朕,很想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是否真的健在。”
白凤山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样严肃,分明是兴师问罪。
对方是外祖父不是祖父,所以他们是君民之分,按规矩,白凤山需给他行大礼,所以听他突然这样的方式说话,白凤山不得不慌忙站起,伏地想叩头,给祖公略使劲拉了起来:“朕许你坐着说话。”
他左一声朕右一声朕,叫得白凤山如坐针毡,晓得祖公略今个非得问出个真相不可,不如自己先坦陈吧,于是道:“素心她,活的很好,皇上勿念。”
祖公略目光一凛:“纵然你是朕的外祖父,诓骗朕,那也是欺君之罪。”
他发难了,应该的,二十多年的欺骗,换了是谁都得愤怒。
白凤山无力的笑了笑:“皇上想杀就杀吧,我也活了一把年纪,不怕死,但我当初诓骗你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祖公略端起茶来细细品味,不再接话,等着白凤山自己说。
往事的大门缓缓启开,没等说出一个字,白凤山已经显出疲乏之态,这场巨大骗局,根由竟然是因为他年轻时相好的那个女子,那女子和他两情相悦,却给她的父母拆散,然后送到京城,进了宫做了嫔妃,当时的皇帝是祖公略的祖父,后宫嫔妃历朝历代都是为了争宠而互相倾轧,那女子没太多心机,被折磨得很惨,白凤山不仅仅听说,还亲眼目睹,所以他刻骨铭心。
讲到这里,他说:“我之所以不同意你娘和太上皇的婚事,是怕同样没有心机的你娘会是你外祖母同样的遭遇。”
他仍旧把那个女子称为祖公略的外祖母,在他心里,给他生了女儿的妻竟不如那女子更让他动心,那女子轻易的褫夺了外祖母这个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