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微微侧头,目光安然的看着端砚惨白的脸。
端砚从炕沿上滑下去,跪在地上,“我从来没想过,从前从来没想到过,我一直觉得,死是我们这些下人的事,可是从前我一直觉得,王妃和他们,不过就是不得意了,就象咱们府里的象黄嬷嬷,王妃不用她了,满府里没人理她了”
端砚痛苦的曲起身子,双手捂着脸伏在地上。
李夏微微侧头,仔细想着过往,眉梢往上微挑,“你是治平十八腊月被人牙子卖到京城的?”
“是。”端砚哽咽答道。
“下船的时候,你们饿坏了,人牙子却拿鞭子打你们?”李夏眉头舒开。
“是。”端砚抬起头,扬起泪痕纵横的脸,有几分茫然不解的看着李夏。
李夏侧头看着她,“怪不得我头一次见你,觉得有点儿面熟,当时,是你出头替大家说话,鞭子往你身上抽的时候,江延世替你挡下了鞭子,还把那几个人牙子狠打了一顿,不许人牙子那样欺负你们,还说要让人看着那些人牙子,那天,你们吃到了一顿热汤饱饭。”
“是,王妃怎么知道?”端砚片刻愕然之后,就反应过来,“王妃也是那年冬天进的京城,王妃看到了?”
“嗯。”
“江公子不光让我们吃了顿热汤饱饭,他跟那人牙子说,他会让人看着他,要是他再敢象那样虐待他买来卖去的人,他就让他们所有的人都没活路。他真让人看着。
姑娘不知道,那些人牙子待我们,连牲口都不如,有几个生过孩子的媳妇,他们一路上,想奸了,拉过去就奸,从来不避人,我们这些,是因为,破了处就不值钱了。
江公子是真的,他一直让人看着那些人牙子,那些人牙子怕他怕极了。
我知道王妃做的事,胜王败寇,我都懂,可我从来没想过死,不是我,我早就准备好了死,我没想到过王妃,或是江公子,也会象我们这样,直到柏大奶奶我我对王妃从来没有过二心,我只是我”
端砚仰头看着李夏,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自己心里那一团悲伤的乱麻。
“我知道了。”李夏看着她,叹了口气,“端砚,你不能再跟在我身边当差了。”
“王妃。”端砚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不怪你。”李夏沉默良久,接着道:“这不怪你,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暂时到后园那间小佛堂里闭关清清心吧。
你跟在我身边,知道的事太多了,至少这会儿,我没法放你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