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长敦再从轿子里下来,看到定国公府门前那一字排开的银杏树,再看看那连个落叶也没有的大门口,他那颗纠结成一团的老心,忽然就舒展开了。
昔年,沈首辅府上冠盖云集,洋洋大观,士子皆以能与沈家子弟结交为荣。
而如今,真定府乱葬岗上的大坑里,那几百颗人头早已分不清孰是主子,敦是奴才。
沈家满门抄斩,太皇太后恨沈家入骨,死后也不给他们全尸,尸身草草埋在京城外的乱葬岗,而头颅则送到五百里外的真定。
当年的沈府,早已充公,空置多年,早已成野猫野狗聚居之所。
萧长敦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当年怀揣遗诏的人不是沈毅,而是他,那么眼前这座定国公府早已不存在了吧。
想到这里,萧长敦心里便有了一点点不耻的窃喜。
但是很快,他就摇摇头,太祖皇帝是不会把遗诏交给萧家来保管的。
萧家当时的势力,虽不及杨家,可是也能与之抗衡上一阵子。
而萧家不仅有萧长敦,还有一个萧长厚,萧长厚是谁?那是和秦王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他们一起玩耍,一起闯祸,喝醉酒打架一起被太祖皇帝惩罚,然后争先恐后替对方背锅。
太祖皇帝要在崇文帝死后,将皇位传于秦王或者他的子孙,又岂会让萧家惹祸上身,他还要把萧家留给他的子孙!
太平年间,朝野上下重文轻武,同样的品级,文官也要高于武官。
可是一旦关系到江山社稷,皇帝心中的那杆秤便偏向了武将。
一个政权不是文官的口诛笔伐可以摧毁的,而是武将和他们的千军万马。
萧长敦再也没有了在宫中时的步履蹒跚,他昂首挺胸、神态从容走进府中。
毛元玖可没有萧长敦的气定神闲,他下了轿子,便叫来了守门的门子:“大公子可在府里?”
门子挠挠头:“老爷,大公子平时不走这个门儿。”
毛元玖恨不能立刻就让人把府里的后门堵上,他怎么忘了,府里还有一道供下人出入的后门。
待到进了书房,后门那边的消息也问过来了,毛元玖去上早朝之后,毛大公子就出门了,和他是前后脚。
毛元玖气得想要砸东西,他让人把毛大公子屋里的丫鬟全都叫了过来,想了想,又让人去叫毛大奶奶。
毛大公子院子身边服侍的,不是丫鬟就是婆子,没有小厮,就连保镖也是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