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众生平等,慧通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一想,好像也是对寺里好,就悄无声息地闭了嘴巴,只每日默默地照顾着老主持,修他的佛。再后来,慧通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那些前来上香的达官贵人,有些进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走出去过,他们好像悄无声息地,就消失在了这座庙里头。
前几日他端着木盆,准备给老主持擦一擦身体,换一换衣服,就听到了两兄弟在和老主持争论的声音。慧朴十分不耐烦道:“你都是一截朽木之身了,何必还管那些有的没的,没错,我们兄弟是替京城里一位大人办事。可那又怎么样?人生在世,谁不是要为了自己活着,就你以前那个散财的功夫,你以为要不是我们,这个兰因寺还能维持到现在吗?”
老主持怒极,但他如今病重,站立都困难,只得敲着床榻道:“一派胡言!我佛修慈悲之心,你们却沉溺与金银钱财,功名利禄,兰因寺就算倒了,散了,也不应该做了别人的刀。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佛祖会劈下金雷来,惩罚你们的罪行。”
他边说边咳嗽,最后已然有血,颤颤巍巍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莫以为我老了,就管不住你们了。我将一物托付给弟子,若是我死了,他就会去京城里头告你们,将你们的罪行公众于——”
最后那个世字他没有说出去,就被慧朴捂住了嘴巴,勉力挣扎了几下之后,颓然倒在了床榻上。慧通捂着嘴,用力地用牙齿咬着虎口,鲜血横流,才没有哭出声来。
细细算来,这些事的发生也不过是在转瞬之间,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慧朴慧言知道,只有他平日里还注意照顾老和尚,第一嫌疑就锁定了他。但是把他的禅房翻来覆去,常逛的那几个小地方也掘地三尺之后,毫无任何线索,不由又气又恼。若不是贵人吩咐,不能动慧通半根汗毛,早就把他吊起来拷问,哪里还能由得他行动自如,只是不能跑下山去。
本来他一无所有,其实也完全不知道,老主持有什么东西留给他,继续坚持下去,慧通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来了一伙这么,二十多人,实在教他不得不做出决定。慧朴慧言是什么样的人,慧通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他不说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这些人,都会死在山上。
那些风雨里隐藏的血腥和痛苦,都不是他的错觉和幻听。慧通神色平静,拖着湿淋淋的僧袍进入大堂,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那些无辜的施主幸免于难,心中已有死念。只求慧朴慧言,看在几年的师兄弟情分上,线索又已经断绝,可以饶过那些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