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旬的妇人,就连那窄袖于那细的可怕的手臂也如同宽袖,竟是能透进风,此刻人就那般恹恹靠在床柱上,偏头唇角似是勾着笑,却再也没有了当年那般令人怜惜之态。
死气沉沉间,就连那桃花的生机也似乎消退了。
“长姊来了——”
一句话,仿佛将姐妹二人拉回了从前,眼前仍旧是那个看似温柔,却是绵里藏针的少女顾砚锦,而她,也只是未出阁的长姊罢了。
即便已有准备,可看到眼前的人,也仍旧无法再与从前那个少女联系在一起。
“我来看你了。”
看到走近的人,顾砚锦唇角含笑,顾砚龄方坐下,便见有丫头送上茶来。
窦氏从旁上前,当即自然而体贴地替床上的顾砚锦掖被子,又探手试了试锦被下的暖炉,絮絮叨叨间,仿佛当真是一位慈母,可靠在那儿的顾砚锦却只是含笑,一双眸子始终在顾砚龄的身上,从未移开半分。
窦氏虽有些愠怒,却还是强忍住,极近亲切。
顾砚龄旁观者般看完了这一场戏目,寒暄了几句才微微侧首,一旁的绛朱登时领悟地上前,语中颇为体贴道:“劳夫人陪了这许久,想必夫人也劳累了,夫人不如回去歇息吧。”
窦氏自是明白这话中之意,可一想到要眼前这顾砚锦和长孙妃独处,她便怕那顾砚锦胡乱攀咬,但话已至此,便是长孙妃的意思,若是再留,反倒是让人生疑,窦氏不敢多言,当即恭敬地应声,临走前还不忘含笑对顾砚锦又关切了几句,眸中却是浮过一闪而消的警告。
待到屋内只余顾砚锦与顾砚龄二人时,顾砚锦仍旧那般看着顾砚龄,顾砚龄也并未出言,就那般平静地回过去。
“看到你方才进门时闪过的惊诧,便知道如今的我有多丑了。”
陡然的轻语打破了沉默,顾砚锦抬起瘦到可怕的手轻轻拂过脸颊,唇角似笑非笑,说的话也空寂而哀。
“已经不知有多久了,我连拿起镜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顾砚锦似是自嘲一笑,侧眸间,看着眼前那张明媚的脸,说出的话,听不出一丝语气。
“你还是那么美。”
顾砚龄默然看着顾砚锦,静了片刻才道:“你见我,不当是为了说这些。”
听到这平静的话,顾砚锦“噗哧——”一笑,笑的几乎眼泪都出来了,以至于连喘气都有些喘不匀了,过了许久,笑意渐渐淡去,顾砚锦再看向顾砚龄时,眸中认真,却是沉默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