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顿然听出什么来,看来,在崔知琰前往辽远之时,萧译已然于暗中打点过了。
有人照拂,即便吃些苦,能保住一条命,便总是有希望的。
谢昀眸中微微一动,启唇间,话语低而认真。
“谢昀多谢殿下。”
萧译闻声眸中浮起一丝难得的笑意,随即出声道:“既是一家人,便不必太过生分。”
说到此,萧译的眸子却是暗暗变化了几分,下一刻唇角的笑意微敛,再说话时,语气已是低沉而幽深。
“相比于辽远,大理寺只怕才是危机四伏。”
谢昀听得此话,心中早已明了,此次通敌密信一事,无需想,这幕后之人必然是洛王萧衍的阴谋,以他的谋划,只怕便是想因此一箭双雕,一来,阻挠崔谢两家的联姻;二来,无非是等到兵部尚书一职空悬时,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
如今看起来,这一阴谋似乎是得逞了,事情一出,举国震怒,严惟章携一众人于朝堂力谏,萧衍更有意在坊间激起民愤,将崔文程这个所谓的“国贼”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怕皇帝斩立决的旨意早就下来了,可如今,皇帝却是对崔文程问斩一事绝口不提,虽说搬出了老君生辰,长孙妃临盆为理由,可聪明人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托辞罢了。
建恒帝,这是想要留崔文程一条命。
而正因为此,无论是萧译,还是谢昀,还是顾正德都明白,正因为这密信之事来的太过蹊跷,而一切人证物证太过确凿,且事后无论是朝堂还是坊间,喊杀的呼声太高。
过犹不及,皇帝如此多疑之人,又如何看不出其中的诡异之处。
一旦崔文程的命留下,日后崔家便有沉冤的机会,想必如今最让萧衍无法安寝的,正是这件事了吧。
“如今的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难保不会有萧衍的人——”
因而这大理寺,绝非久留之地。
因为没有人知道,萧衍何时会将手伸入大理寺的牢中,做出谋害一事来。
后面一句话虽未说,谢昀早已会悟。
“依殿下看,何处更为安全。”
萧译闻声侧眸看去,唇角勾起几分弧度,随即淡淡吐出四个字来。
“北镇抚司。”
听到这个已有预料的答案,谢昀并不意外,只默然间,谢昀微微凝思。
窗外的鸟鸣再起,竹叶的影子斑驳的落在窗户上,隐隐摇晃,萧译随性地拾起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