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话说的平淡,却是让严惟章惊如雷劈,手中的奏疏险些没落下去,但到底是在皇帝面前,严惟章还是强自抑制住惊惶,平静地翻开奏疏。
越往下看,他便越觉得后脊发凉,他未想到,一个刚刚任职的翰林,写出来的弹劾奏疏竟是比那些言官更为老辣,证据凿凿,条理清晰,让人无从插缝。
“朕教你来,也是因为,这吴疆是你的门生——”
皇帝此话一出,严惟章想都无需想,当即惊得脸色都变了,可怜也是一把年纪了,还要担惊受怕地撩起衣袍下跪伏地,老泪纵横道:“识人不清,实在是臣之罪,从前臣见其是实干之人,堪为大用,这才推荐其去了湖广,未曾想——”
话说到这儿,面前的老人愧疚不已,俨然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悲凉模样。
建恒帝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眸子微微一眯,唇角勾起看破而不说破的意味,却是丝毫没有怪罪之意道:“民间有句俗语,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吴疆的确是可用之才,这湖广与京城相隔甚远,你也是鞭长莫及。”
听到皇帝如此安慰,严惟章不由稍稍将心安放下来,谁知却又听得上面的声音陡然低沉的了几分。
“只是吴疆如此行事已然引起湖广官愤,原本一件平逆贼的正义之事,却是被他冠上了别有用心的骂名,既毁了你这老师的名声,也坏了朕的名声。”
严惟章闻言原本放松的心当即又吊起来,连忙伏地道:“是臣的疏忽,竟让小人有了可乘之机,臣恳请陛下降臣的罪。”
建恒帝看着眼前诚惶诚恐的人,眸中隐隐透露着一丝满意,随即转而侧首示意了冯唯一眼。
冯唯会意地上前去扶起严惟章,此刻的严惟章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属下管教不严,你的确有罪。”
坐在上面的建恒帝呢喃了两句,不紧不慢道:“但此次汲水集一事你也有功,如今也算是功过相抵。”
严惟章一听到此,犹如受到天大的雨露般,感激地又一次伏地道:“臣谢陛下圣恩。”
建恒帝看着这一幕眸中浮起深意,看了眼严惟章紧紧捏着的奏章道:“吴疆是你的学生,此事由你处置,也算是让你洗清假公济私的嫌疑,莫要辜负了朕的心意。”
皇帝说的容易,看似是在体谅他,替他树立公正的形象,可到底是将杀了吴疆的这把刀递到了他的手上,还叫他不得不接。
这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学生!
严惟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