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带了几分热意的京城,因着几日连绵的小雨而凉爽起来,清晨打起步步锦支摘窗,一丝和煦的清风裹挟着淡淡的泥香拂进屋内,吹得琉璃宝灯下的流苏轻轻摇漾。
顾砚龄走了几盘棋,觉得有些费神,便指间一松,将棋子丢进了棋盒中,然后整了整衣裙,一边下了美人榻,一边看向醅碧道:“用棋罩罩住,待晚上了再走走看。”
醅碧应声上前,顾砚龄已起身走到那窗下,窗下桌案上搁了个水玻璃盂,里面养了几尾金花,银白,黑带红纹的金鱼,顾砚龄从玻璃盂旁的小青瓷盅里捏了些鱼食,指间摩挲着,鱼食便被零零散散的洒进了水中。
几尾鱼儿澄心堂纸般薄亮的鱼尾一摆,摇摇地就浮上水面来,鱼嘴翕合下,便将那一粒粒鱼食吞了个干净。
就在此时,顾砚龄便察觉到轻快的步子正朝屋里来,随即便是钰哥儿兴致极高的声音。
“长姊。”
话音刚落,帘子便被打开,穿戴整齐的钰哥儿扬着稚嫩的笑脸走乐进来。
顾砚龄唇瓣不由轻扬,将手上的鱼食拍了个干净,接过醅碧的帕子将手擦了,这才将钰哥儿招了过去,走到窗下坐着道:“这会子怎么来了,今日的早课不上了?”
钰哥儿高兴的上前拢着顾砚龄的手道:“奉国公世子来了,邀请各房的姊妹兄弟们去游后海,祖母便叫我们提早回来了,长姊快些换衣裳,大哥他们都在宁德院等着了。”
薛原?
顾砚龄眉头几不可察的一皱,心底全然是排斥的,但眼看着这几日气候好容易清爽些,阳光和煦正好,眼前的钰哥儿又是一脸的兴致盎然,只怕她若说不去,钰哥儿便也没了去的心了。
顾砚龄沉吟了下,终究宠溺地笑着道:“好,你在这儿等我换身衣裳,咱们今日也好好转转。”
钰哥儿见长姊答应了,顿时开心的抚掌而笑。
顾砚龄无奈地笑了,由着醅碧和绛朱伺候着进了内室,换了身水墨丹青的留仙画裙,外面再罩了由轻软细薄宛如透明的单丝罗所织的花笼裙,一头好看的云发拿天青色软烟罗缎带扎起,行走间,俨然如从那画上面走下来的神女。
朦胧而不失仙气。
从屏风后走出来,正吃着桌上点心的钰哥儿抬头瞧了,当即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上前一把环住顾砚龄,仰着小脸毫不谦虚道:“长姊是最最好看的。”
顾砚龄被稚子逗笑了,不由捏了捏钰哥儿嘟嘟的小脸道:“咱们钰哥儿也最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