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丞相大人言重了,这大晋朝上上下下有谁不知,就算皇帝陛下烦了所有人,也是不能烦了丞相大人的呀!”朱公公听他这样一说,当真有些惶恐了。
“皇上年轻气盛,好在心性日渐成熟,这朝堂上大小事情也有了自己的见解,我也能放些心了。”甄玉卿边说,边就摩挲了两下手上凉沉如水的黑木匣子。
这匣子也是今日朱公公来此的目的,丹书铁券。
自古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事情太多了,况且甄玉卿还十分清楚,自己并非什么传统意义上的良臣,是以就算如今他深得皇帝信任,且位高权重,但人心是会变的,为了‘不被死’,他需为自己留条退路才是。
“只是丞相,皇帝陛下毕竟年少,若是突然就接下大晋这个担子恐怕一时半会儿并不……”朱公公三分担忧,三分试探,余下皆为多年来在宫闱里磨砺出的平静,让人看不真切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朱公公,皇上拥有什么样的能耐,想必没有人会比你我清楚,所以这样的话,从你这里说出来,怕是有些不妥吧?”甄玉卿面上表情依旧淡淡,但朱公公还是从他那双平平静静的眼眸子里看出了瞬息的凛然与警告。
“是、是是,丞相大人说的极是,是奴婢妄论了!”朱公公飞快敛下眉眼,连忙给甄玉卿行了个礼,整个人显得异常谦恭且卑微。
“朱公公,你我跟在皇上身边也快八年了,这一路走来经历的可不算少,我是什么样的想法,想必别人不清楚,公公你可不能不清楚吧!所以……”甄玉卿拍了拍朱公公,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接着才道:
“以后这些话,都不要再说了。”
说完,甄玉卿越过朱公公,不紧不慢绕过前厅,再绕过一方突兀杵在入院拱门处的青石影壁,转眼消失在了朱公公的眼前,而后他听到院后传来他低沉而又清淡的声音:
“送朱公公!”
那声音一如多年来他无论面对险境抑或大喜大悲之时那样,让人十分的安定又妥帖,一时间朱公公仿佛看见了五年前那场宫变里,甄玉卿至始至终从容不迫提剑挡在他和皇上身前的模样。
那时的他,虽是身高不足七尺,可容貌丰神俊朗,仿若腾云驾雾遥遥而至的谪仙上人,让人顿觉卑微而又心生曳动惶惶不可自己。
待到坐上回宫的车马,朱公公才不自知的叹出一口气来低声道:“你道是你的忠肝义胆全都是皇上,可皇上对你,你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