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华抽丝剥茧,继续向苏梓琴说道:“至善公主打小养尊处优,遭逢国破家亡,尚且宁愿清贫度日,不受瑞安的封诰。想何子岚从未贪恋过宫中繁华,她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封谓便出卖自己的清白?”
说不通的事情便一定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陶灼华始终觉得她们如今不过浅浅拂开些表层的浮土,尚未接触事实的真相。
苏梓琴微微苦笑:“你的心情我自是了解,不过只瞧这六公主的模样,当与瑞安榻上那位别无二致。如今的何子岚是朵白莲,前世的那一位却是株罂粟。你不相信莲花能够变成罂粟,我也不晓得该如何与她相处。”
前头宴席稍散,想是陶超然重又备了烟花,供几位少年在前院欢笑打闹。倏然一朵万紫千红的烟火压下,在未完全消逝之际又被一朵深紫的大丽菊覆盖,千树万树梨花腾空,两个女孩子面前霎时烟花漫天。
几盏花卉六角长须流苏小宫灯的光影徐徐晕开,丫头们手上掌着灯,伴着陶春晚与何子岚沿着长廊的另一头缓缓走至,往姐妹两个这畔行来。
“只说是出来更衣,这半天便不见了动静。母亲只怕外头更深露重,使我来请你们回去。陶春晚长长的睫毛轻颤,一双美目顾盼间熠熠生辉,手上拿的杏子红绫丝帕轻轻甩到陶灼华肩上。
何子岚袅袅若缕轻烟般随在陶春晚身畔,轻轻柔柔地冲苏梓琴说道:“陶夫人方才说,院子里又开始放烟火,请皇后娘娘与灼华姐姐一同去瞧。”
苏梓琴后退了一步,依旧含着些审视的目光去望何子岚。前世与今生不断重叠,她不觉打了个寒噤,又怕旁人有所察觉,忙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出来时穿得少了些,这便回去添衣。”
何子岚手上捧着个铜制掐丝珐琅花鸟纹的手炉,闻言忙递到苏梓琴手上。两人推让之间,苏梓琴碰到了何子岚的手指,虽只是轻轻一下,却温润纤长,那样温暖而又柔软,确乎不是记忆间冰凉如蛇的感觉。
苏梓琴掩饰地笑笑,接了何子岚的手炉,依旧不住痕迹地打量她,努力摒弃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用心揣摩面前这位与榻上那人之间相同与不相同的地方。
路上被那红衣女孩儿一耽搁,何氏兄妹在陶府能待的时间便有限。
众人要赶在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前回宫,阿西不觉冲何子岱嘟囔了几句,依依不舍地与陶春晚告别,又向陶超然夫妻请辞。
何氏兄弟到无不可,何子岚瞅着席间人暖酒香,满室的天伦,竟有些不舍之意。她眼角眉梢牵动着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