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道:“苏大人大约已经睡下了。”
瑞安虽然跋扈,这几年井水不河水。苏世贤闭着眼睛由得她在芙蓉洲闹腾,她也从未惊扰过苏世贤的好梦。似这般半夜传人,到是头一遭。
“正是这个时辰,他若没有睡下自是刚好,若是睡熟了,也要从睡梦中将他唤醒”,瑞安性子愈发难以琢磨,只沉声吩咐道:“快去。”
半夏垂首应了声:“是”,将瑞安的寝衣搭上薰笼,自己出来披上厚厚的秋香色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唤了个小丫头给自己掌着灯,便往芙蓉洲的渡口匆匆走去。
船娘夜半被人唤醒,瞧着半夏一脸凝重的样子,连半丝埋怨的表情也不敢露出来。所幸大裕的冬天并不太冷,此时虽然雪花纷纷,水面却尚未结冰,竹篙轻轻一点,船便驶离了湖面,如箭般往对面划去。
正院里只燃着两盏昏黄的灯笼,值夜的小厮躲在门房间抱着床被子打盹,被半夏连声唤起,晓得是芙蓉洲的人,慌忙开了院门,一溜烟地进去通禀。
立在正院的芙蓉花开紫檀木大插屏前,半夏脱了兜帽,被冰冷的雪花打上脸颊,却觉得一张脸火烧火燎,身子也如同烧红的炭炉,一阵紧似一阵地发着烧。
前次便是在这院里,她与苏世贤谈天说地,末了却被他抱进了正屋。一想起那个宽厚与温柔的怀抱,半夏心间便是一悸,被蓦然间泛起的温柔感所代替。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苏世贤本是风雅之人,瞧着黄昏时天阴得铅沉一般,晓得晚间将要落雪,便吩咐小厮烫了一壶李隆寿刚赐下的花雕,又命厨房里做了两碟卤味,另切了两个冷盘,再备了几碟果肴,便坐在烧得暖暖的大炕上自斟自饮。
听得小厮禀报外头零零散散开落雪,苏世贤愈发有了兴致。他将酒重新煨上,便抬手将窗户开了半扇,任由清冷的雪花扑面,自觉有些山村野趣。
酒后酣眠,他这一觉睡得极好,睡梦间好似依旧在乾清宫内与帝后两个说话。
午后才见过苏梓琴,苏世贤晓得她与李隆寿两个虽未圆房,却一直是伉俪情深,总算有些安慰。
亲生的女儿早便将他恨之入骨,他与陶灼华统共没见过几面,少了许多亲情的羁绊。自己有错在先,也不指望与陶灼华冰释前嫌。
而苏梓琴虽不是自己亲生,却是他眼瞅着一点一点长大,更是他亲自启蒙,对这个女儿的情份自然不一般。待要因着没有血缘关系便任她自生自灭,亦不是苏世贤所能乐见